杜慧和王庆生住的公寓距离商洛学院很近，大概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
学校图书馆一般是凌晨两点关闭。
守夜自有其他人员。
这天六点多，杜慧就先下班了，由张文杰代管柜台。
他戴着耳机，反复听着单调的钢琴曲。
今天一整天都相当清闲。
张文杰在柜台翻阅杜慧送的一本卖相不好的原文书。
六点半，图书馆内的学生并不算多。
张文杰打算简单打扫一下卫生。
他清洗完地板，在收拾厕所和垃圾桶时，看到苏晓雪从二楼走了下来，道：
“我来检查一楼的书架。”
将学生乱放的书归于原位是苏晓雪一直在做的工作。
张文杰点了点头，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偷瞄苏晓雪。
过了几分钟，苏晓雪用比平常更加缥缈、更加空灵地声音道：
“……文杰学弟。”
“嗯？”
张文杰放下垃圾袋转过头，见苏晓雪一副对不起全世界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道：
“在哪？”
“西方医学区……”
大学的书架很高，就连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张文杰也要踮起脚、伸出手才能拿到最上层的书。
由于苏晓雪够不着，因此最上层的书架由张文杰负责整理。
苏晓雪将“我矮我有罪，对不起”写在脸上，补充道：
“那套书的阅读顺序乱掉了，请帮忙整理一下。”
“哦，好。”
张文杰将那些医学书按照阅读顺序摆放好后，便听到苏晓雪道：
“对不起。”
其实，这根本没有花张文杰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但苏晓雪仍然一脸地愧疚。
张文杰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道：
“苏学姐，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有一次你为了搬梯子摔了一跤，扭伤了脚，住了好几天院。”
“嗯……”
苏晓雪轻轻咬唇，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她不擅长请别人帮忙。
因此张文杰刚刚加入图书社时，苏晓雪每次要拿高处的东西都自己搬梯子，从不要他帮忙。
图书管内的梯子很重又不好搬。
有一次苏晓雪在搬运途中绊倒了脚，连人带梯子跌在了地上。
当时张文杰正在看书，听到声音赶到现场时，只见苏晓雪傻乎乎地跌坐在书籍之间。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做错事后被抓包的小狗。
张文杰像是要扶起跌倒的孩子般，向她伸出右手。
而苏晓雪抬起头，经过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小。
冰冷地有些缺乏温度。
但很柔软。
一摸就会知道那是女生的手。
那也是张文杰第一次与苏晓雪有肢体接触。
而那时，苏晓雪被拉起来后就迅速收回了手，害怕般后退了好几步。
“我还记得……对不起。”
苏晓雪不情愿地点头承认。
——我可不是为了羞辱你才刻意提起这件事。
张文杰内心叹息，道：
“不用每次都跟我道歉，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我先去收拾外面了。”
“……谢谢。”
苏晓雪仍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防御罩。
●
夜晚。
张文杰和苏晓雪同时离开图书馆。
一起走时，苏晓雪的神经比刚在图书馆内时更为紧绷。
张文杰没有戳破她。
否则，她一定又会露出那种手足无措的表情。
这一个月过去了，苏晓雪一直没有对张文杰卸下防备。
因此，张文杰总是假装没事，聊着类似“这附近有一个白猫家族”之类的话题。
张文杰想让苏晓雪明白，自己不会再向她告白，希望她不要那么紧张。
并且，他自己也知道哪怕再来一次，也一定会被拒绝。
面对苏晓雪那无数的心结，张文杰只能发挥耐心尝试一一解开。
但目前收效甚微。
剪不断。
理还乱。
张文杰也是情非所以。
毕竟和她一起回家的这段路，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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