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桐今天抢着表现,保护盛家和华兰的脸面是顺带的。
最主要是为了引起盛家和几位扬州卫武官的重视。
当今天下承平日久,武官职位大多为武勋和卫所官世代袭承。
这种垄断式的武官选拔制度,导致大周军队战力急剧衰退。
立国仅仅百余年,卫所制度便宣告崩坏,军户逃散,屯田萎缩,武备不修。
偏偏如今大周的周围并不安宁,周边各国野心勃勃,王朝内部亦是暗流涌动。
这几年传出今上有意改革军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任何有效的措施出台。
今日长桐露出这一手精湛箭术。
一是让盛家更重视自己,愿意为自己从武投资更多。
二来也给扬州卫的武官们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他下一步行事。
长桐如今诸般武艺纯熟,战场搏杀之技,所欠缺者,唯剩骑射一项。
而这一项在家里是练不了的。
盛府虽大,却也跑不得马。
只有在扬州卫的教场。
那里有战马,有训练场地,还有经验丰富的骑射教习!
他对这块习武宝地觊觎已久!必须拿下!
射箭比试的消息此时传回到内院。
在丫鬟婆子们间引起圈圈窃语。
她们想象着盛长桐在射出那两箭时的英武风姿,表情热切而兴奋,感到与有荣焉。
林栖阁内。
林噙霜听到下人的回禀后吃了一惊,对墨兰道:“你那位大哥哥真是好本事。”
墨兰一向喜好风雅,热衷吟诗。
她闻言皱了皱眉,将原本娇柔忧郁的气质破坏殆尽。
她拢了拢垂落的头发,用嫌弃的口吻评价道:
“再厉害也不过一介武夫,哪里比得上三哥哥读书制举来的清贵。”
林噙霜捂嘴轻笑,点了下墨兰的脑门道:“这话可不能在外面浑说。”
“娘!我又不是五妹妹那样的傻子。”
墨兰捂着脑门,一脸抗议。
寿安堂内。
盛老太太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后,一脸欣慰。
“桐哥儿是个有出息的,这番保住了我盛家的脸面,华儿也跟着沾光。”
房妈妈见老太太心情不错,连忙凑趣道:
“咱府上文有柏儿哥,武有桐儿哥,文武双全,眼见着就是世代簪缨的富贵景象。”
“瞎说八道,两个哥儿年纪在那里摆着,还差得远呢,得多加努力。”
老太太嘴上不依,眼角的笑纹却越发沉了。
此时外间众人围观完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试,心满意足地回了座位。
宴席重开。
心情畅爽的盛紘宛如一条被放生回海的小丑鱼,在各桌间举杯游走,热络招呼。
“我这个大儿子完全是随了我,别看盛某现在文质彬彬,小时候也是经常开弓习射的!”
“让同知大人见笑了,不瞒您说,我给我家大郎讲了您年轻那会勇射倭寇的故事,他才立志苦练射技的。”
“刘兄快别夸他了,跟你家二郎比,犬子这点微末技艺还差得远,以后他若能有你家二郎的一半出息,我就烧高香了。”
随着盛紘的活跃,气氛愈加热烈。
一时间宾主尽欢,喜气洋洋。
盛府今日不仅没有丢脸,反而因为长桐的表现,在全扬州官绅面前大大地涨了颜面。
不少人夸赞盛紘教子有方。
夸的盛老爷喜笑颜开,只觉得自己官声日隆。
……
白日喧闹散尽,晚间掌灯后。
喜气洋洋的盛紘没了好脸色。
后院之内,一场惩戒盛长枫的比赛正式开启。
参赛双方分别是林姨娘为代表的林栖阁战队和王大娘子为代表的葳蕤轩战队。
裁判则是盛紘。
林姨娘最先出招。
她带着四姐儿墨兰跪倒在盛紘下首,卖惨哀求老爷放过长枫。
一心希望糊弄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眼见进展顺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王大娘子带着五姐儿如兰气势汹汹地前来问责。
王氏此番前来既是为女儿华兰讨个公道。
也准备要借机发难,从林姨娘那里抢过本该属于她的管家之权。
可惜还是林姨娘技高一筹,她早料到王氏会发难抢夺管家权,已有准备。
她先使出一招釜底抽薪,果断地替长枫领了三十大板的严厉惩罚。
大大抚平了盛老爷和王大娘子的怒气,绝了王氏发难的理由。
接着林姨娘又用出一招暗度陈仓。
她提前买通了负责打板子的冬荣。
打的板子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长枫挨打挨的差一点就睡着。
比赛最终以林姨娘的完胜而落幕。
大娘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个贱人真是贱贱贱!”
王氏一边往回走一边跟如兰和刘妈妈抱怨,后悔自己刚才发挥的不好。
在另一边,盛长桐居住的凝辉台小院迎来了一位娇客。
华兰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大哥哥福安。”
“妹妹妆安。”长桐微笑回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盛家嫡长女。
华兰身着一件烟柳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裙,头挽朝月髻。
她眉间带着一丝亮眼巾帼英气,显得洒脱干练,此刻双眼通红,明显刚在屋里哭过。
但她脸上不显悲伤,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向上气质,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位有生机有韧劲的女子。
长桐眼里不自觉带了赞赏。
华兰和明兰。
盛家养的最好的两个女儿。
“今日的事情全赖大哥哥周全,妹妹心中感激不尽。”华兰语气诚挚,眼若星辰。
“维护自家妹妹,哪里用得上专门来道谢。”
长桐温和地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感慨。
原剧情里的华兰在嫁入袁家后,被婆家刁难,过的并不如意。
这从今天袁文纯的行为上就可以窥出一丝端倪。
长桐有心想帮帮华兰,却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委婉提醒道:
“我今天看这袁家行事嚣张无忌,大妹妹嫁过去后要多多注意啊。”
华兰连忙正色起身应下,然后莞尔道:
“妹妹深知大哥哥素来行事低调,今日因为我的事情不得不顶到头前,到底心里过意不去。”
她深知这世上没有理所应当的爱和好。
纵然两人是亲兄妹。
但若就大剌剌地将兄长的维护当作本应如此,那便是自己不懂事了。
华兰这样想着,扭头对丫鬟翠蝉耳语一句。
后者跑出屋,片刻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一起搬进来一个长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