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李达微微一笑，“她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所以一问一个准。”
随后李达让人把挖地的张三和李四带进来。
张三和李四看起来很是健壮，是送家的长工。两个人看起来都很不安，面色发白，看起来十分害怕，毕竟世人敬畏鬼神，出了这样的事情，说不害怕是假的。两个人问一句说一句，绝不多说。
“你们挖地的时候，地面和从前一样？青砖还在？”
“是和从前一样的。”
“那么挖掘起来土地是紧实的还是松的？”
“是紧实的。”两个人想了想后回答，“小人们着实花了不少力气。”
“挖地过程中，没有出现其他异常之处？”
“并无，小人们只是挖了一会儿，就挖出了老爷的骨头。”说到这里，两个人面色更白，仿佛心有余悸，张三口中还喃喃地念了声佛。
“你们挖地的时候，你们老爷的那几个朋友也过来帮忙了吗？”
“来了，他们跑进跑出，但是并没有上手，只是咋咋呼呼地呼喝。”说到宋涛的朋友，两人明显露出了轻蔑之色，“当时小人还觉得挺奇怪，这几位平日里和我家老爷往来频繁，这个时候却不上手帮忙。不过小人想着也许这几位都是读书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所以不能做这些重活，又或者是被吓到了。”
“之后呢？”
“就是报官，老爷的那几个朋友力主报官，夫人就随他们去了。”
“事情发生后，家中其他人行为可有异常？”
“不知官人想问的是什么样的异常，大家当时都很害怕，尤其挖出那些白骨后，大家都被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李达又问了几句，但是从这两个人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就让他们下去了，他最后让周玉带来了江翠萍。
可以说，江翠萍是这个家中最美的女人，她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艳丽逼人。当李达走近她，便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幽幽的香气。李达和周玉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你出身哪里？”
江翠萍不知道为什么李达会问这个，她羞涩地看了李达一眼，眼中风情无限。李达倒是没说什么，周玉却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江翠萍循声望去，周玉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她立刻识趣地把头低下了。
“民妇的亡夫是下面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年前因为得了爱你过世了，只留下民妇和襁褓里的幼子，奴家需要谋生，只好到宋家做了奶娘。”
“昨天晚上和宋涛待在这个屋里的真的是宋娘子？难道不是你吗？”李达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笑眯眯地问了一个令她色变的问题。
“官人为何这样说？奴家怎么可能在这里……这里可是正房。”江翠萍有些慌乱，一双杏眼望向李达，状似无辜。
“香气啊！送娘子身上根本就没有床榻上薰出来的香气，而你身上却有，你该不是已经鸠占鹊巢了吧？”
“……”
江翠萍突然就不说话了，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有些心虚。
“看来是我猜对了，你与宋涛的关系果然比我们想象得更密切。”李达望着她笃定地说。
“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分房很久了，奴家住在这里也不奇怪吧！家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瞒着外人而已，毕竟他们在外人面前还是相敬如宾的夫妇。”江翠萍倒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语气中对这对夫妇的关系还带了几分嘲讽。
“宋涛纳娶你做妾？”李达也没有绕弯子。
“是，只是奴家还没有答应。”江翠萍不以为意，十分直白地回答，“因为夫人不高兴，虽然她和送老爷不和睦，但是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送夫人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很有手段。民妇倒是无所谓——女人的手段我也会，但是民妇的孩子还小，若是带上门来，无论是宋老爷还是夫人都不会待他好，民妇也想拖一下，为自己的孩子谋划谋划。”
“以你的身份，若是他们夫妇不和离，不大可能让你取代送夫人吧！”李达轻声笑了，“你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值得宋庄主图谋的？”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甚至带有轻蔑的味道，李达此举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激将。
江翠萍果然露出了十分屈辱的表情，显然非常不服气。
“他自然是有所图谋的，老爷一直想要奴家父亲留下的手稿，据说都是家父给古籍做的注释，还有一些读书心得。家父生前喜欢读书，虽与科考无缘，但是他收录了许多名士大儒的手札。我曾经拿过一本给老爷看，他爱不释手，一直央求小妇人送他家父的手稿和藏书。”
“你可知道那些书里记载的具体内容？”听江翠萍这么说，李达思索了一下，问道。
“奴家不知，因为奴家不识字。”江翠萍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家父去世后，那些书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奴家就陆陆续续地送给了宋老爷一些，至于为什么没有全给，奴家总要给他留个念想。”江翠萍十分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盘算，也算实在。
“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宋庄主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卧房中吗？毕竟现在你才是那里的主人。”李达继续追问。
“没有。”江翠萍摇摇头，她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可怕情景，面色变得不太好，“奴家昨晚一直和小公子在一起，小公子这几天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哭闹。夫人想要去请郎中来，我便一直照看着小公子和自己的孩子，直到事发之时，听到夫人在喊，奴家才跑了出来，进了卧房才发现老爷就要被拖入地中了，随后我便和夫人一起去救他……”
她的话倒是恰好能和宋娘子的话吻合。
“如果你家老爷不是为鬼神所杀，你觉得凶手会是谁？”李达没有对江翠萍的话做出评判，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是鬼神？分明是地下的鬼手做的这一切呀。”江翠萍急忙分辩道，“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多年前就有这样的传闻——这山中是有位鬼王的！”
鬼王这个词让李达心中猛然打了个激灵，但是他面色不变，继续问道。“你难道就没有疑心过夫人？”
“昨天晚上，夫人去找老爷，一直在外面徘徊。而且她是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是鬼王？”
“她没有进这卧房？”
“没有，因为我，她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说到这个，江翠萍倒是毫无愧意，“而且老爷回来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他和杜毅忠那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他醉了喜欢撒酒疯，夫人一般都离他远远的，昨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去卧房外等他。”
后面的事情她叙述的和宋娘子并无区别，李达又仔细地听了一遍，问了几个问题，对方的回答都和宋娘子所说对得上，没什么问题。
依江翠萍的说法，有些事情倒是能解释通了，宋娘子开始隐瞒回避的态度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龃龉，她那么平静是因为夫妻的感情确实不深厚。
“也就是说这个主卧房现在是宋涛和江翠萍在住，而宋娘子只是偶尔来找丈夫才遇到这件事。而为了维护女主人的形象，所以才说是自己在这里。至于她和江翠萍，这两个女人也算敌对的关系，所以没必要为了掩护对方而说谎，或者说袒护对方。但是如果她们说的是真话，那么鬼手拖宋涛入地中这件事就是真的了，而且鬼王……是不是指当年鬼王娶亲的那个鬼王？”周玉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看来也被鬼王这件事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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