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义一改平时人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凝重又紧张的进了回廊的凉亭里。
八角凉亭很大,在前厅穿过回廊经过别院的花园里,石桌石凳一应俱全,闲时在园中赏景趣味横生。
汪永伦一袭白衣长袍,外着灰色纱袍,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仔细看束发里头都是缕缕灰白丝,正打着背手威严的站在凉亭里。
张安义走近时汪永伦正背对着他看着天边的晚霞,落日余晖映照下汪永伦整个人沉浸在橙黄色里,略感悲凉和沧桑。
“汪夫子~”管家恭谨的凉亭前点头哈腰,“张少爷到了!”
片刻,汪永伦松开打着的背手,转过身去,“你们都下去吧!”
汪永伦与张安义四目交汇,“你过来坐!”
张安义心跳加速,面上强装镇定回答,“嗯。”
管家和汪永伦身后的刀疤一一退下,留下张安义快步走进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张安义还是第二次见汪永伦,与上次的感觉不同,汪永伦严肃的面容和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张安义感觉浑身紧张不安。
上次谢陆也在,汪永伦面容慈祥话语亲切宽纵,张安义被没把他放在心上。
虽知肖琰的师父汪永伦对自己不满意,张安义并没在意,可这次见到汪永伦,张安义实在是局促不安。
“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安义忍不住先开了口。
汪永伦打量着张安义,轻声笑道,“你和琰儿在一起多久了?听闻你父亲已为你定了亲。”
“你……”汪永伦变了脸色,“这样对琰儿是不是不太好?”
张安义被汪永伦的眼神盯得心口一紧,“那是爹爹帮我定的亲,又不是我自己定的!”
“况我也不愿意,我心里钟意的人是肖琰!”
汪永伦沉默半晌,“却是你陷琰儿两难的境地。”
“我怎么让他两难了!”张安义有些愤然,“难道不是他先招惹的我?”
汪永伦沉下脸,踱步走向张安义,“你今日这身粗布麻衣,想必应该是逃出的?”
“你应该知道琰儿身份尊贵,日后做了成国的皇帝,你不过是琰儿后宫里的禁脔罢了。”
“男子当有远大抱负鸿鹄之志,委身男子实属下作!”
“我往日也与父亲张博通共事过,他博古通今文采斐然,怎的会同意你跟男子在一起?”
张安义的脸色很差,即使心里做了一些建设,却还是听了汪永伦的话脸色煞白,双眼恍惚无神。
见张安义垂着头坐在石凳上不说话,汪永伦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和琰儿互相欢喜,心中认定彼此?”
汪永伦冷笑一声,说道,“琰儿心思缜密沉稳,事事都能藏于心中。”
“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掣肘你父亲,你风流浪荡纨绔恶俗,怎能配得上我的琰儿?”
“你知道琰儿最恨什么吗?他最恨世间薄情寡义之人,琰儿的母妃便是被薄情寡义的宣成帝间接害死的。你还认为琰儿会倾心于你?”
张安义惊恐的听着汪永伦说的话,那些话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无声无息的刺进张安义的心窝里。
双眼噙着泪水张安义咬着嘴唇,要强的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可眼底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整个人摇摇晃晃像坐不稳当一般。
“琰儿心思狠戾,在军营里长大的皇子,是见过生死和鲜血的。于你,他不过是丰神俊朗谦谦君子。可是,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的全貌吗?”
汪永伦冷冷的说,“张博通精明算计户部尚书,怎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愚昧无知的儿子。居然会妄想逃婚与一国皇子厮守一生。”
说话间,天空的蓝光渐渐消失黯淡下来,泛着灰暗蓝色的倾洒在园中的花草上,张安义的眼神变得惊恐。
天黑了,怕是爹爹已经知晓他逃跑暴跳如雷了,谢陆想必也会受到牵连责备吧,张安义越想头越疼,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胃此刻也是疼得他发冷发惊。
张安义分不清自己的脑子里底是在听汪永伦说的话,还是在想谢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实在不愿意听眼前的汪永伦嘴里说出的话,仿佛只能看到他嘴巴窸窸窣窣一张一合的样子。
“张少爷,你觉得你配吗?”汪永伦重重的说了一句。
张安义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听到最后的那一句不配,心里委屈的怒火攻心,忍了太久的那口气突然爆发了,“我凭什么不配?”
“肖琰是三皇子,可我也是从一品尚书大人的嫡子,论到身份我挺配的!不过我只是男儿身罢了。”
张安义性子急躁憨直,“他一介皇子却为了皇权地位引诱我,下贱恶俗的是他而不是我!你凭何说我配不上他。”
“再说了,是他主动勾搭的我!是他求我不娶妻生子,央求我等他。”
张安义越说心里越畅快越肆意,“你只不过是他的师父,我与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在这里与我说这些,为何不直接跟他说?”
“还是说,这一切不过你自己的想法,肖琰偏偏就是爱我入骨!”
“荒谬!”汪永伦暴戾喝道,“简直是荒谬!”
汪永伦气得面目赤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张安义,整个人被气得身形颤抖不止。
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汪永伦鄙夷不屑道,“牙尖嘴利!张博通教子无方,与你口舌之快倒叫我失了风度。”
“说我便说我,莫要牵扯到我爹爹。”张安义不服,“我就纳闷!为何同样是徒儿,你这般看重肖琰,而方清朗也是你的徒儿,你为何不阻拦他与谢陆在一起?”
“难道?”张安义微微一笑,“陆儿他比我在外名声风评好?比我长得乖巧可人性子温顺?”
“啧啧啧……”
张安义一改方才被汪永伦怒怼时的悲愤难过,此刻张牙舞爪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丝毫不顾忌汪永伦早已气得狰狞的面孔。
“原来你也是个庸俗的人,看不到我隐藏的优点啊……”张安义感叹,他现在只想等肖琰回来。
汪永伦心里憋着一口气,幽幽的看着张安义。
半晌,汪永伦讥笑一声,“不是我看不上你,实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父亲是那样一个人,想必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是琰儿的师父,必定事事要为琰儿着想筹谋,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老头!”
张安义呵斥,生气的吼道,“我说了!我做的一切与我爹爹无关。和肖琰在一起是我自己的意愿,你再说我爹爹的坏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冷冷睨着汪永伦,张安义心头隐隐不安他说的话。
在张安义心中,爹爹是最好的,也是最清廉最正义的官。
张安义对爹爹的感情很矛盾,心里对爹爹这个人充满了敬爱,又对他对己漠不关心的冷漠愤恨不已。
“你倒是个孝子!”汪永伦大笑,“琰儿不能同你在一起,你最应该怪的人便是你敬爱的爹爹张博通!”
“你爹爹和一群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户部尚书果然非同凡响,金钱权势唾手可得,不然怎么会有你张少爷在花楼里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前段日子司农寺少卿大狱里自杀也是你父亲的手笔,你父亲好手段,活活逼得人上吊自缢,叫人家破人亡,稚子孩儿没了父亲……”
“虎父无犬子,你为何你与你父亲却是截然相反呢?”
汪永伦直直的盯着张安义,犹如地狱的恶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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