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早饭,素贞和许仙正准备去桂花苑走走,便看见二丫一人坐在厅内。
许仙好奇上前,看着二丫手中的刺绣,上前问道:“二丫,你在看什么?”
见有人走近,二丫藏了藏手中的女红,起身对着素贞和许仙福了福。
知道二丫寡言少语,又不愿吐露心里话,素贞也没有多问,对着二丫说道:“二丫,没事的,你继续吧,我们就是路过。”
见素贞和许仙走远,二丫才慢慢地拿出女红,心里虽然踏实了许多,但脸上始终不开心,总觉得对不起素贞的关照。
“娘子,你为何不多问一句呢?”许仙还是憋不住话,问道。
素贞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在意二丫的行为,对许仙莞尔说道:“官人,二丫胆子小,又不愿与人交谈,我们强问,还不如她主动跟我们说。让她入住我们府邸,我不是想要她为我们做些什么,我只想要她打开心结,能够做自己。”
“嗯?”许仙显然又是不明白,好奇地看向素贞,问道,“娘子,你倒是具体说说?”
“官人,二丫从小就不被重视,怕是倒手卖了好几家,这孩子的性格也过于内敛了些。家人不爱,主人家不待见,她心里的那根刺,也埋藏了许久。”素贞挽着许仙的胳膊,慢慢地往桂花苑走去,看着这一路的景色,素贞也是心里坦然,继续说道,“官人,二丫还小,学什么都过于早了些,只要她有心,做什么都随她。”
“娘子不愧是做母亲的人,无论看什么心思都是这般缜密。”许仙顺势捧起素贞的手放在手心里,又继续说地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嘴,就如娘子所说,二丫的秉性得让她慢慢来,快速适应会让她更加疏远。”
素贞掩嘴笑了笑,看着许仙说道:“官人也是明白人。”
许仙低头一笑,说道:“那是娘子教得好。”
“贫嘴,我们该出门去医馆了。”素贞无奈地笑了笑,对许仙说道,“官人,这几日吖吖的病症好了许多,阿玉的病情还未好转,你我可得多看着点,我怕那些弟子看顾不过来。”
一想到阿玉的病情,许仙的面色就不自主地凝重了起来,叹息着说道:“这几日药也用了,施针也下了,这病啊,为何好转得还是如此之慢?”
“官人,阿玉的病情算是慢性病,这鼓胀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治愈的。”素贞笑着看了看救人心切地许仙,莞尔说道,“官人,阿玉现下算是稳定了,只要多施针,看着他将药喝下去就行。”
许仙又是质疑,问道:“娘子,你还是担心阿玉不喝药,不配合治疗?”
素贞摆了摆手,笑道:“只是以防万一嘛,阿玉这孩子心地善良,看着我们忙前忙后救人,又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
“也是,毕竟人参可值钱啦。”许仙也打趣着说道,“娘子放心,我会跟阿玉好好说说的,为了吖吖,他也只能好好吃药。”
素贞抬手又戳了戳许仙的额头,语气轻声责备道:“你呀,真是越老越瞎说。”
“娘子,我可不是瞎说嘛,阿玉都知道那些药材的价格不便宜呢。心里过意不去,我也是能明白的。”许仙嘿嘿一笑,又再次握上素贞的手,穿过桂花苑径直往府外走去。
“大娘子,许家三姑娘来了。”初菏来到榻边,看着筱茹说道。
筱茹立刻正了正身子,初菏帮忙放好枕头。
“三姑娘里边儿请。”初漌邀请凝烟入座,即刻端上茶水奉上。
“谢谢。”凝烟一坐下,便微笑着看了看筱茹,回道,“大娘子,今日上门有些冒昧,是母亲让我来看看大娘子。”
筱茹点头笑着回应,说道:“多谢太夫人。凝姐儿费心了,还劳烦你跑一趟。”
“无妨的,我也权当出门透透气。”凝烟摆手莞尔道。
筱茹对着凝烟微微一笑,又招呼着初漌递上果子,对凝烟温和说道:“你可真是会说话,吃点果子吧。”
“谢谢!”凝烟点头一笑,又接着说道,“母亲说,她有好几日没来了,想看看大娘子是否好些了?”
筱茹脸上洋溢着笑容,又对凝烟致谢道:“我已经好多了,也多谢太夫人亲自配的药,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看着你好,我母亲便放心了。”凝烟心里也很踏实,毕竟筱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也算是闺中密友吧。
筱茹看着凝烟顿了一下,说道:“论年纪,你比我年长三岁,理应唤你一声姐姐。”
凝烟即刻摆手,对筱茹莞尔道:“不必,这样反而拉开了距离,你还是叫我凝烟吧。”
“上一次见面,也是多有误会。”筱茹一想到之前,也是无奈苦笑。
“大娘子,我是很敬佩你的。”凝烟看着筱茹微微一笑,夸赞道,“曾在白家做大姑娘时,你的潇洒、魄力和涵养,还有那做人做事的规矩,皆是让人叹服啊。”
筱茹对眼前的生活还是多了一丝叹息,回道:“谢谢!其实,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为人父、为人母了,什么都得变,在这府里,只有自己多疼爱自己一些,才能活下去。”
“是呀,眼下的生活,皆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凝烟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对筱茹的命运还是有些惋惜。
“我命不好,打小就这样。以前总是活在别人的生活里,活在别人的嘴里。”筱茹微微叹息着,又缓过神来,看着凝烟说道,“我也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
凝烟对着筱茹点了点头,安慰地说道:“是呀,既然嫁过来了,苦也是一辈子,乐也是一辈子。”
筱茹低头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抬眼看着凝烟说道:“是呀,我也不愿委身于这小小的宅院,空看流云落花。”
凝烟看着有些豁达的筱茹,也继续说道:“我母亲说,无论是男女,要想活着好,无非是一命二运三本事。”
“我前段时间在想,这柳家再不济,我也有厚实的家底,这白家现在也有不少的产业,我也有了儿子,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筱茹说到这儿,特意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有了孩子,责任又多了一份。
凝烟也使劲点了点头,对筱茹回道:“对,时间长了,才知道是苦是乐。”
“凝姐儿,可有婚约了?”筱茹转移着话题。
凝烟摆了摆手,抿唇回道:“还没有呢,我还想再府里多待一两年呢。”
“是呀,都说许家三姑娘人好,命也好。这外面传的话,也算是有一些实际啊?”筱茹看着脸上随时洋溢着笑脸地凝烟,笑道,“凝姐儿不仅生的好看,就连脾气、性格也是一等一得好。以后啊,若是谁娶了你,定是好福气。”
“大娘子,你就别夸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自个儿是最清楚的。”凝烟只是低下了头,温声说道。
“哦?”筱茹笑着看了看凝烟,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样的?”
凝烟抿唇说道:“我还差得远了,至少要跟着母亲学会持家才好。”
筱茹微微叹息,又对凝烟说道:“凝姐儿,你是个好姑娘,虽说你从小不缺衣少食,对什么也是不争不抢的,以后若是去了婆家,不争不抢便什么都没有的。”
凝烟点了点头,看着筱茹说道:“大娘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担心我在府里被保护得太好,去了别家没人帮衬,也会受委屈的吧?”
筱茹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直接说破。
“我知道,母亲和父亲视我如掌上明珠,但是该学的规矩和礼仪,我也是一样没落。在教学上母亲是极为严厉的,就连嬷嬷打手心,母亲也是不过问的,只是事后替我擦药罢了。”凝烟一想到以前,虽说不是过于顽劣,总还是给素贞和许仙添麻烦,但素贞和许仙从未重罚过,皆是耐心教育。
筱茹端着茶盏,对着凝烟慢慢说道:“是啊,你的名气大家也早有知晓,先不说插花、点香,你的才学才是令人敬佩的。”
凝烟苦笑了一下,又对筱茹说道:“大娘子,这些都是千金贵胄该学习的,我只是在尤嬷嬷的督促下,多学习了一些罢了。不过,大娘子的气魄,我还得多学学,我总觉得我这性子过于弱了些。”
“你们一家子和睦,府里又清净不少,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定然也没有什么人对你有所刁难。”筱茹又看了一眼房中的自己人,笑着对凝烟说道,“你瞧瞧我,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三个跟着我,所有的事和人,皆得由我自己去应付。只因我双目失明,只能多听。不过,在这听的方面上,我还是能够分辨一二的。不管说什么话,我都能听出真假来。”
“难怪母亲说你在听的这一面,很是厉害呢。”凝烟瞪大眼睛看着筱茹,诧异地说道。
“眼瞎的人,心就得明亮。凝姐儿,眼下我们不仅要心亮,更要眼亮,不管怎么样,都要过好当下。”筱茹这时将手里的茶盏握紧了,心里开始盘算着以后的路。
凝烟也点了点头,对筱茹说道:“是呀,母亲也说过,在这世间,千万不要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筱茹微微一笑,点头赞同道:“是!”
“大娘子,我很喜欢你,以后若是方便,我可以常来吗?”凝烟突然看着筱茹,问道。
“好啊,谢谢你的喜欢。其实我也巴不得,再有一位你这样的姐妹,以前我看不见的时候,就很少有朋友,如今离开了白家,更是少之又少了。”
凝烟点头,对筱茹回道:“那我常来。”
筱茹举起茶盏,跟凝烟碰了碰,莞尔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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