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胖子闷油瓶在山上呆了几天,我们三人钓了鱼,又打了些野味,便慢慢往回走。
下山可比上山难多了,山路湿滑,此刻天空阴沉沉的,眼见着是要下雨。
闷油瓶依然打头阵,我中间,胖子垫后,三人小心的向山下走去。
我的手被闷油瓶牢牢的握住,胖子一开始还笑话我,直到我一不留神脚打滑差点滚着下山后,他语重心长的对我道;
“天真同志,请务必牵好小哥,要不然你这一滚下山,山上水塘不少,到时候都不知道去哪个池子里捞你去。”
胖子说话太损了,我刚想反驳,闷油瓶牵过我的手在衣袖下,两人的手,十指交缠。
我顿时就老实了,脸红耳热,完全忘记了要和胖子顶嘴。
自从那天晚上,闷油瓶对我笑了笑,然后说了句风也温柔后,我整个人都傻了。
还记得,我瞪大眼睛,看到闷油瓶走到我的面前,又对我重复了一遍;
“吴邪,风也温柔,对吗?”
我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
“你........你知道?这个什么意思?”
闷油瓶对我点头。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炸了,大脑和身体同时放起了烟花似的,浑身轻飘飘,以至于我后两天的行动一直受到胖子的嘲讽,说我魂呢,这么大人了,怎么看着越活越傻了。
闷油瓶还是老样子,一点端倪都没有。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细细回想,妈的,我不是在梦游吧?或是做梦?
看闷油瓶的反应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啊,我开始疑惑了。
直到,现在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吴邪,这么多年的痴心妄想,可能没打水漂,竹篮子在,里面有满满的鱼。
三人还没到家,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一通疾行军后,总算赶在大雨之前,进了家门。
浑身都湿透了,我们烧了水,各自换上换洗的衣服,避免生病。
胖子杀鱼,我也没闲着,我跟两人招呼一声,就去民宿看看,接待过客人,得收拾收拾换换床单。
出门前,闷油瓶看着我,我眼神飘忽,不敢正视他的眼神,匆匆说了声逃也似的冲进了雨里。
还能听见胖子喊我的声音;
“雨小了在走啊,你这.........”
我想清醒下脑子,慢慢顺着山路走,想起这几天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不可思议。
掏出钥匙,打开门,检查了几间屋子。
有垃圾要收拾一下。
然后我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字迹娟秀,属于女孩子,留下了一句话;
“吴老板,这是我的电话,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赵清。”
没机会了。
我没当回事,纸条也就没动,想着一会拿抹布把桌子什么都擦一遍,丢进垃圾桶里。
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罩,我整个人顺势也趴在上面,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想动。
想起了闷油瓶温软的唇,想起他的笑,想起,他手和我的手紧握在一起的感觉,还有那个拥抱。
动了动身体,想平复下心绪,发现没用,我多年练就的自控力,在他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想,我真是有病了。
正在忘形间,只觉有人上了楼,登上了楼梯。
是闷油瓶的脚步声。
我不会听错,对于他的一切,自己都不会判断错误。
感觉闷油瓶进了屋,仿佛停顿了一下,过后他走到我身边。
“吴邪。”
我咬着被子,不敢动,老子要是哪天被吓出毛病了,绝对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吴邪。”
闷油瓶又叫了我一声,伸手来拉我的被子。
我死死扯着,闷油瓶没扯动,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身体腾空,然后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落地的那一刻,就看见闷油瓶沉着脸,手里头是床单。
老子的脸都丢尽了,我大叫一声,猛地就站起了身,就想往外跑。
太丢人了,我在闷油瓶面前算是颜面尽失。
还没踏出几步,闷油瓶一个箭步上前,扯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惯到了床上,然后他整个人压上来,死死的制着我。
眼神冷淡,面无表情和我对视。
“放开我。”
我低吼。
闷油瓶一手将我的两只手腕抬到了头顶按住,那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到我眼前,他问我;
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赵清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吗?
“我怎么知道?”
闷油瓶脸低下来,眼神黑沉沉的;
“你和她.........”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自己愿意留的。
我忙解释。
闷油瓶将纸团扔掉,然后手抚摸上了我的脖颈,我有点惊讶闷油瓶居然会做这样的动作,脑子霎时就乱了。
我和他近距离对视,闷油瓶的眼神一直是我以前非常喜欢研究的,他多数情况下眼神都是淡淡的,漠不关心的,笑时,眼里有点点的愉悦,遇到危险时,里面冷静机警,睡觉醒来后,有时会茫然一会,我非常想知道,闷油瓶被人突袭时,他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我抬脸,就向我一直肖想一直肖想,入了心魔般的想那般。
闷油瓶给我做人工呼吸时,我感受到了温软冰凉,那时候想起来就一阵说不出口的羞赧,眼神都不敢多看他两眼,怕泄露什么。
现在我不怕了,我吴邪霍出去了,即使他下一刻条件反射的掐晕我,我也不在乎了。
握住我手腕的手,不知觉的加了力道,有点疼,我想闷油瓶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身体面对从未遇到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反应。
闷油瓶身体一震,他猛地的推开了我,放开了我的手,站了起来。
见他面带惊色的看着我,一瞬间心里就涌出了苦涩,慢慢坐起身,低着头,突然就笑了起来。
“很奇怪是不是?我了解的。”
站起身,我的眼神肯定很悲伤。
“你要是厌恶,那天的话,我们就当谁也没说过,我们还是好兄弟。”
我对他扯扯嘴角,就打算离开。
还没走两步,闷油瓶一把扯过我,然后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墙上,我听他呼吸有些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脖颈一疼。
我瞪大了眼睛。
我想自己刚才可能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闷油瓶躲开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事情来的太突然,有些出于他的预料。
但我性子太急,并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
闷油瓶这方面就跟他在斗里一样,很有气势,而且是单方面的压制,他学的很快,且融会贯通。
“吴邪。”
我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浑身都抖了起来。
“是这样吗?”
闷油瓶询问我。
我想起来了,或许闷油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纾解过这方面的需求,对于他来说,成长在张家那种严苛的家族中,人类最原始的贪欲,本身就被磨灭的一丝不剩
他是张起灵,张家的族长,从来不需要做一个人,做一个张家的神就好了。
神是不需要七情六欲,无欲无求才是存在的意义。
突然很想落泪,我到底做了什么,把这样一个看淡生死,一念之差成神的张起灵,生生扯到了凡间。
闷油瓶见我眼眶发红,不解的看着我。
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死死的抱住了他,声音哽咽;
“小哥,对不起,你本不应该如此的。”
闷油瓶的头埋在我的耳边,良久,他的手扶住了我的脖颈,慢慢摩挲,轻声道;
“吴邪,我愿为你感受人间的一切,理应如此。”
最后,两人终究什么也没做,我们收拾好了屋子,谁都没说话,坐在床上静静看远处青山氤氲,听近处雨打珠帘。
我笑了起来,闷油瓶看向我。
伸出手,与他掌心相贴,十指交缠。
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都不重要了。
我的痴念有人化解,我的妄想有人终结。
还好,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