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戛然而止,伴随着清脆的锁簧跳动声,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屋内。
男人身材高挑,剑眉星目,脸庞棱角分明,黑色长发散在身后,也不束起,显得狂傲不羁;一身紫色劲装紧贴在身上,勒出清楚分明的肌肉线条,由内而外透露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感。上半身绣一条黑色蟠龙,龙首伏在男子胸口,一双猩红龙目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好像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可如果仔细看男人的长相,那阳刚之下还隐藏着一股书生的柔和,一刚一柔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缺丝毫不显得突兀。若身处战阵,此人便是万军主宰;若身处江南,此人便是风流倜傥的才子。
张钰和张絮两人没有轻举妄动,只因在男人进屋的一刹那,他身上无意之间泄露的威压就席卷他们二人,让他们直觉芒刺在背,动弹不了分毫。这样强大的威压,张钰只在自己外公暴怒时感受到过,这还仅仅是男人无意间释放的威压,足以说明这男人的实力境界比自己的外公要强得多!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与张钰和张絮二人打招呼,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布置,越看他的双眼就越有神采,似乎是在怀念,他的表情没有明显波动,但泄露的威压却在不断攀升,重如山岳的压力让张钰二人一下子便佝偻了身形。
如果不是倔强和自尊,他们两人早就因为恐惧而跪倒在地。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
张絮梗着脖子,努力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被人莫名其妙的闯入家中,还被人像验货一样打量着,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狠狠蹂躏着。
男人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已经汗流浃背的两人,有些歉意地挠了挠脸颊,刻意收敛威压之后,张钰二人如释重负,有些狼狈地喘着气,刚才他们差一点就窒息了。
“对不住了,二位···同乡,我实在是太久没有见过家乡的东西了,有点儿失态。”
“同乡?”
张钰若有所思,瞥了一旁的张絮一眼,心中不停咀嚼这两个字。
听到男人的话,张絮错愕的盯着男人,一双手抬起又放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自他诞生以来,似乎是第一次这般失态。他尽可能的放低自己的姿态,尝试用温和的语气道:
“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
男人手指摩擦着水晶杯壁,竟然又有些失神:
“太久了,记不清了。我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连游魂都算不上,沉睡太久了,哪里还记得住时间?”
张絮的呼吸有些粗重,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前辈回去过吗?”
但他没有听到自己最期望的回答,只是看到男人无奈摇头,这一刻,张絮只觉自己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他麻木地站起身来,冲着张钰摆了摆手,道:
“他是来找你的,我累了,别来烦我!”
砰地一声,木门猛的关上了,只把张钰和男人留在客厅里,男人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一眼张钰,似乎看出了什么,笑道:
“他是你的心魔吗?小小年纪竟然就生出了心魔,而且你竟然能把他囚禁在这里,看来我还是有些低估你了。”
张钰苦笑:
“他是不是我的心魔我真的不知道,也就更说不上把他囚禁在这里,到是前辈,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我外公是我见过的修为最高的人,但他也从没有发现这里。”
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张钰一眼,道:
“你通过了我安排的试炼,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只猜到了您是试炼的主人,其余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张钰摊了摊手,笑话,富贵又不会说话,他上哪知道去?忽然,他好像忽略了什么,有些惊讶的问道:
“您刚才说我已经通过了试炼?。所以我还没有死,我还以为是躲在天上的二舅出手了。”
“你说的二舅是那个道人?他确实出手了,只是被一个人拦下了。”
“还有别人在?”
张钰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十万大山里还会有人针对自己。男人知晓他的疑惑,笑道:
“那人和你没仇,他阻挠道人出手也是为了帮你,不然你多半要错过我这儿的机缘了。当年他也曾想要获取这里的机缘,可是他没有相应的天赋,于是便一直守着这里,等着有缘人。我的这场机缘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就算他自己拿不到也必定会千方百计与获得机缘的人达成交易,所以你算是直接多了一位护道人。说起来,那个人我们都认识,或者说,我们都听过他的故事。当时我认出他时,我真是被他吓了一跳。”
说罢,男人站起身来,不等张钰继续发问,右手食指已经点在张钰的眉心:
“时候也差不多了,你该迈出下一步了。我这试炼共有三项,一考验天赋、二考验心性、三考验与我这机缘的契合度,但三项试炼都是针对修士,于你并不合适,所以只能重新考量,不过十四岁便能跨境界领悟天道法则,这天赋当真是前无古人;以凡人之躯攀上千丈绝壁,说明你应变能力够强,心性也足够坚韧;而最令我满意的,则是你的体质,或者说是你体内的东西,有它在,你在这条路上走的会比我更远。但想得我之果,就得先承我之因,所以,你得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张钰只觉被一股强大吸力撕扯,被强行拖拽出了这个世界。
“但愿你的回答能合我心意。”
男人自言自语。
就在此时,原本被张絮紧闭的房门又打开了,张絮打着哈欠,大喇喇走出来,脸上早已没有半点颓废失落。
“现在讨厌的人走了,该咱哥俩聊聊了,老乡。”
男人有些玩味,竟然也跟着坐了回去。
“怎么,从打击之中缓过来了?”
张絮嗤之以鼻:
“打击?我这辈子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早就认命了。倒是你,刚才那个傻逼问你是谁,被你用试炼糊弄过去了,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老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要急着找自己的传承人?不会是要夺舍吧。”
男人脸上笑容更盛,事实上自从他见到张钰和张絮二人之后,他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并非是我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是个不能说的禁忌,说出来,就会被有心人听到,平白无故给你们带来危险。至于我的事迹,哪有人自己上赶着夸自己的?你敢当着别人的面大声念出你的日记吗?还是等另一个你活着离开这里之后,亲自去问你们家长辈吧。”
张絮面色不善,这混蛋也是个谜语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
“所以老哥,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
“我没有说吗?我觉得我已经把最有价值的信息告诉你了。”
“什么信息?”
“我很牛逼,吊炸天的那种。”
这一刻,张絮真的很想把桌子抬起来呼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顿了顿,又道:
“其实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你比另一个你更适合做我的继承人,如果我选择你,也就不用安排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的继承人,从来不是一个事事为他人着想的好好先生,更不是一个缺乏求生意志的懦夫,而你,刚好没有这两点。但你却拒绝了我,为什么?难道说你害怕自己只是一缕残念,抢不过这具身体的主人?”
“你在挑拨离间吗?”
张絮斜睨了男人一眼,道:
“因为我是个疯子,没有人会想让一个疯子当继承人的,”
男人摇了摇头:
“疯子在我这里从来不是减分项,相比于那些过分冷静的人,疯子更直白、更坦率。只不过,在我看来,明明你各方面都更完美,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最后选择你,我一定会后悔。”
张絮耸了耸肩,说:
“比起你的眼光,你的直觉确实要准确的多。那混蛋,是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一旦他认为自己不够完美,他就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一切,但同样的,一旦有机会能让他更完美,他就会不择手段。很多时候,我都不想惹怒他。”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这般,那我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能够遇上同乡人,能够把我这一身传承都交给同乡人,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男人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最后环视四周,在他的眼中,这间小屋子从布局到装饰都变了模样,变成了他几乎全部忘却的样子,那是他的家,他再也回不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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