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道场宝库中琳琅满目的兑换物品,林栖心中波澜骤起。
至此,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稳稳坐上了青槐村土地神之位。
如今怀中的香火值堪堪近千,虽非寥寥无几,却也远称不上富足。
想起尚欠阴司那三百功德的新账,心中一紧,扫视之下,最便宜的当属那白色品质的技艺书《冥府青苗录》。
此书虽然不能直接增进神通术法,却能辅助获取功德,十分实用。
书中记载,培育往生稻,成熟碾米酿酒,饮后能短暂开启「轮回路」。
其实,一乡之地广袤,每日亡者众多,偏僻乡下更是如此,阴司难以及时接应。若魂魄自行离去,便费时费力,踪迹难寻。
善魂饮此酒,便能受指引奔赴轮回路,这于林栖而言,既积功德,又算不得扰乱阴司秩序,一举两得。
【兑换成功,香火值-200】
【当前香火值:799】
至于神通与法器,目前倒也能勉强支撑,暂且无需着急添置。
若是那河伯哪日心血来潮,突然寻衅发难,手中的香火值还需留作应急之资,断不可倾数耗尽。
“嗡!”
只见,那宝库中微光一闪,一本泛黄古籍落入林栖手中。
首页绘着一株奇异稻禾,植株修长,稻穗饱满低垂,散发朦胧微光。
旁边以古朴小篆写就:“往生稻,生于冥土,孕于执念,其米酿酒,可窥轮回。”
再往下,便是培育之法。
需取世间寻常稻种,以香火之力温养三日,而后埋入汇聚着游魂执念的阴土之中。
林栖目光微亮,想起村头老农前几日送来的一把稻种,正好派上用场。
而阴土嘛……后山乱葬岗的应该也算吧?!
“开!”
道场角落,林栖念力一催,神力涌动,眨眼间便开辟出一块丈许灵田,土中灵气氤氲,最适合培育往生稻。
可灵田还缺光照,当即闭眼冥想太阳模样,只见庙宇前聚起一团拳头大的火光,缓缓升上天空。
这一下,半缸神力近乎耗去三分之一,林栖腿一软差点栽倒,不过好在这“小太阳”也算有了。
神力消耗虽快,却也不太心疼。
道场里那口灵缸,便是存储神力的所在。
只要青槐村的信徒诚心供奉,神力便能慢慢自行补充,只有当神力彻底枯竭,才会动用香火。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林栖一心扑在往生稻的培育上,每日精心照料。
就在他查看稻种长势时,庙宇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震得道场都是微微摇晃:“青槐村林栖接旨!”
林栖心中一凛,赶忙整理衣衫,快步走出庙宇。
只见一位年轻的钦天监使者立于庙前,他身着华服,却难掩周身英气,背负一柄长剑,剑鞘古朴,隐隐透着寒光。
林栖心中好奇,睁开法眼打量,发现此人已然开了天门,是个实打实的修士。
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日后定是前途无量,不知比起自己又是如何?
负剑使者神色庄重,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青槐村林栖,德润乡土,护佑村民,功绩可嘉。特册封林栖为青槐村九品土地,司掌一方水土,庇佑百姓安宁。望其勤勉尽责,不负皇恩。钦此!”
林栖拱手谢恩,双手接过法旨。
刹那间,他只觉自身气运好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与一条粗壮的金色气运勾连在了一起。
林栖心中震撼,知晓这便是大乾气运,虽至末年,却依旧恐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敬畏。
使者又微笑着递上一块官印,说道:“这是土地神的信物,望你好生保管。”
林栖双手接过,恭敬送走使者后,迫不及待研究起来。
一番端详后发现,这官印竟与自己神台上的青铜碎片效用相似,都能提纯香火之力。
不过一试便知,其效果远不如青铜碎片。
“那青铜碎片果真是个宝贝。”林栖喃喃自语。
虽说效用不如,但官印质地结实,倒也能算一件香火法器,危急时刻,丢出去砸人也是可以的。
得了官身,自然有九品官袍相赐。林栖穿上官袍,在镜前打量一番,却总觉得这官袍少了几分自在随性,远不如自己那身青衫来得顺眼。
思忖片刻,他还是换回了青衫。
……
道域之内,那团拳头大的“小太阳”高悬,散发柔和暖光。
田中的稻种不负林栖所望,开始抽芽,阴土翻动间,嫩绿幼芽破土,周身萦绕阴气,蓬勃生长。
阿陶守在一旁,时不时跑去河边,取来黑水河河水浇灌。
两头青狮趴在灵田旁,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时不时还砸吧砸嘴,鼾声此起彼伏。
林栖坐在一旁,手中捧着那本兑换来的《冥府青苗录》,逐字逐句研读。
这往生稻从埋下到收获,正常需要一月之功,若阴土的质量上乘,时间还能再缩短些。
近来,青槐村安宁祥和、村民安居乐业。
周砚秋隔三岔五便来找林栖,两人相对而坐,摆上棋盘,杀得难解难分。
棋局间,二人谈古论今,从三皇五帝的传说,到当下大乾的风云变幻。
兴致来了,还会吟诗作对。林栖则剽窃一两句千古绝句,惊得周砚秋目瞪口呆,差点就认定林栖生前是某个扬名天下的风流雅士了。
待棋局终了,周砚秋将棋子哗啦啦扫入藤盒,忽而叹道:“昨日教稚童们念《开蒙千字文》,竟有半数趴在案上打盹,只怕是日后课业繁忙,少有空闲陪牧之下棋了。”
“那今日就下个痛快?”
“呃……也好!”周砚秋停下收子,二人又大战起来。
林栖落下一子,忽然笑道:“先生何不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改成'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牧之说笑了!”
“启蒙又不是过家家。”
林栖摇了摇头,端正了神色:“幼童心智如春芽初绽,强灌经义不如先引其趣。我少时……曾听闻某位大贤写过这样的劝学歌。”
他轻叩石桌,清朗的声音引得阿陶都看了过来。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周砚秋手中茶盏晃出涟漪,他慌忙掏怀中蒙学册子要记,却见林栖又含笑续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言罢,周砚秋手中茶盏“当啷“撞在棋盘上,半盏残茶泼湿了衣袖。
他踉跄起身时,怀中蒙学册子哗啦啦散落满地,“这…这……”
平日最重仪态的教书先生竟结舌至此,待听到“书中自有黄金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跌坐石凳。
“先生莫急……”
林栖捻着棋子正要开口,忽见周砚秋头顶青光暴涨,如龙蛇翻腾。
周砚秋已顾不得棋盘,‘腾’的一下起身追问:“牧之!此等振聋发聩之作,为何我从《文心集注》里竟未见过?”
林栖望着村塾方向飘来的缕缕青气,笑而不语。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