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道：“为什么，回头会受到袭击吗？”
齐炎黑着脸道：“你会不会被袭击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会倒霉。”
正面鬼只有半个脑袋，齐炎曾想过窥探脑海的部分，立即产生了危机感。
可能看到就会被诅咒，被袭击，不管是什么，齐炎都不想尝试。
沈林摸了摸后脑勺，手指触摸到的不是血肉，反而有石头的质感，但他并没有声张。
“那你闭上眼睛，我走到你侧面去。”
沈林旁若无鬼地走动在血迹上，他脚下踩中的地方竟然恢复了正常的地面，为了避免血液是袭击的媒介，他选择踩在自己记忆中的地面，并用灵异影响了现实。
当他看到幕布上的四张脸时，它们躁动起来，撑起幕布，形成四具身体的轮廓。
第一只侧面鬼伸出手扣下眼球，第二只侧面鬼伸出手拽出舌头，第三只侧面鬼伸出手掐住脖子，第四只侧面鬼伸出手挖出心脏。
那皮纸已经开始发白，却还没有破裂，八只手臂延伸五米多长，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完成了袭击。
当齐炎反应过来时，沈林已经变成了一幅凄惨的样子。
他张着不断溢出鲜血的嘴巴想要说着什么，却因为舌头被拔掉只能“嗬嗬”出声。
可是从另一处却响起了他惊奇的声音：“好特殊的袭击方式，先出现伤害，鬼再补上动作，根本没法反应。”
这次袭击是完全无法躲避的类型，只能承受，但沈林选择了第二种办法。
抓着沈林脖子的手慢慢收回了，它的身体诡异地抽搐着，突然抹了一把脸。
“你入侵到幕布后面去了？”
齐炎惊了，但细想也觉得合理，这五只鬼缺失的部分都很类似，多半有某些莫名的联系。
幕布上，三张恐怖的鬼脸盯着它们当中的异类，眼神阴毒，却没有其他动作，而是手臂慢慢发力，要把台下的正面鬼拽上去。
五只鬼齐聚，说不准会出现什么变化，齐炎大喊一声：“我来助你”
手臂上的三只鬼瞳，盯住了三只侧面鬼，竟然令它们的动作顿住，印在幕布上的脸也模糊起来。
但很快，它们的手臂又开始收回，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这是齐炎第一次尝试压制多只鬼，看起来效果并不理想，鬼瞳里的压制名额终归只有一个，虽然经过未知的变化可以做到压制重启，但经过数量分散，只能阻挡它们一会。
很快，鬼瞳就都闭上了。
可是台上的沈林却笑了：“足够了。”
仅仅压制了一瞬间，沈林就已经抓住机会，将他身边相同方向的侧脸也入侵了。
然后他伸出手，加入到了对正面鬼的拖拽中，只不过不是拉，而是推。
台上一共只有四只鬼，沈林入侵了两只，它们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很快，又有一个鬼影被入侵了，沈林这时也改变了策略，三张脸围攻最后一张，隔着幕布死死地抓住了它，很快，最后一只鬼脸也变成了沈林的形状。
“这就是异类的实力吗，把鬼都入侵了这不阴啊。”
齐炎有些羡慕，但他却没有模仿的想法，涉及到入侵的鬼往往都很诡异，尤其是面前的沈林，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异类，鬼知道他模仿过来的会是灵异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幕布上的四张鬼脸平静下来，手臂也收回了。
这时，台下的正面鬼闪烁了一下，伤口完全消失，变成了沈林的样子，他重启了一下，代价只是失去了被袭击的记忆。
沈林轻松道：“可以了，戏台上的鬼都被我入侵了，我正在顺着它们进一步掌控鬼戏，而我说的离开方法就是这样，鬼戏灵异很特殊，即使是过去也没办法阻挡它与源头的连接，等到我完全掌控它，就可以借助这个联系回到现实。”
齐炎听完有种虚幻感，他想尽办法都没能跨越的时间，就被沈林轻易地解决了？
沈林这时又道：“说起来，我从这五只鬼的记忆里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鬼戏原本的主人并不是它们，而是一只长得像纸人的鬼。结果与它们五个对抗失败了，被放逐到不知哪去了，你说好不好笑。”
齐炎联想到剪影鬼，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有些疑惑：“你是说，那个纸人鬼是鬼戏原本的拼图，这五只鬼是后面才出现的？”
沈林道：“对的，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厉鬼如果遇到了更贴合的拼图，且与之前的拼图排斥，根据拼图索取的本能，做出抛弃原本拼图的事也不奇怪。”
“哦……”齐炎点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问道：“但如果厉鬼抛弃了拼图，那不就代表着被抛弃的是它身上最弱的部分吗？”
如果是强大的部分遇到了排斥它的鬼，鬼怎么会升起拼图索取的本能？它的本能就来自那强大的部分啊！
不对，既然剪影鬼在鬼戏中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那么这五只异面鬼取代的也是鬼戏相同的部分，否则它们根本不会冲突。
而鬼戏仍然保持着戏台的主体，唯一的变化只是戏台上演出的变化。
它们和剪影鬼没什么不同，也只是鬼戏无关紧要的部分！
齐炎心中猛的升起一个想法：
“鬼戏台上的鬼，真的是鬼戏的主体吗？”
齐炎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沈林，却发现沈林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死寂、麻木。
它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身体却飞速倒退，以平移的姿势没入了后台的黑暗。
与此同时，幕布上的鬼脸也消失了，红色的光从四面八方倾斜而下，聚集到台上，齐炎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强忍着光线的刺激，看向戏台。
一片模糊中，数道虚幻的影子浮现。
它们中，有的穿着大红戏服，有的背后背着八道纸蟠，还有的抬头仰脸间，面容出现无数的变化。
诡异的乐声传来，模糊着听不清楚，一声唱腔响起，里面是女声的、男声的、苍老的、年轻的……无数的声音的重叠，听得齐炎头皮发麻。
“这才是真正的鬼戏，它被分割了，这个戏台只是想要重复过去的画面，所以才抓鬼来演戏，现在戏演砸了，所以它具现出了过去的影像！”
“它在怀念吗，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鬼戏的灵异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这段过去开始崩坏，但很快又被阻止，两方力量相互角力，有什么东西在入侵到这里。
齐炎痛苦地捂住眼睛，无处不在的红光穿透了皮肤，直达大脑，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意识本身。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左手上连字迹都没有浮现，而是最简单的箭头，在前后左右地迅速变化，似乎想为齐炎找到一线生机。
最终，箭头指向了地上的鬼提灯，齐炎因为痛苦没能握住它，黑色的火种没法消除所有的影响。
“哦？”
记忆里传来某人的声音，但齐炎因为痛苦没能注意到，直到那个人握住了提灯的把手，发出闷哼声，黑火突然膨胀，创造出了一片昏暗的环境。
齐炎昏沉的抬头，看到的就是面色难看的沈林，或者说，记起来沈林的出现。
沈林马上道：“齐炎，我出了点问题，鬼戏驾驭了我，马上要进入你的记忆，你必须尽快回到档案馆，我就能借助那里的灵异压制鬼戏。”
齐炎注意到，沈林的右手消失了，只剩下焦黑的痕迹。
“可恶，这诡异的提灯竟然能燃烧我记忆中的身体，缺少了一部分，能用的灵异力量更少了，我必须……”
沈林面色焦急，嘴里却说出了一些无关的话，齐炎知道这些是他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愧疚，因为这样看是沈林使用了鬼提灯才救了他。
然而，沈林的后半句话让他如坠冰窟：“马上入侵齐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