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斯意识回到了身体，他用力挤压着太阳穴，以此舒缓精神体受创带来的伤害。
“怎么回事，‘源堡’怎么会突然暴动了？”
而且反应居然如此激烈，要不是他有‘天启之书’的庇佑，再加上晋升为‘自由人’带来的精神加持，说不定真要葬身灰雾了。
“呼，差点当场去世了……”
杰诺斯略感庆幸地吐槽道，待疼痛消减了一些后，他开始梳理起‘源堡’这次异变的情况，很快对其原因做出了猜测。
“是因为我诵念了尊名吗？”
“可我用的又不是神秘学语言，这也会出事？”
杰诺斯思来想去，发现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呃，虽然我用的是鲁恩语，但我好像是在‘源堡’上念的，相当于直接贴脸开大了……”
“嗯，也许是因为克莱恩通过设计的尊名和‘源堡’绑定更加深入，导致我这个‘偷渡客’被发现，直接驱逐就把我给出境了。”
杰诺斯有些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就在这时，修狄斯特出声说道：
“你去‘源堡’开会就算了，怎么还惹来了其他存在的注视？”
杰诺斯一愣。
“什么‘诡秘’……”
话刚一出口，杰诺斯就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可是诵念过‘愚者’的尊名了，估计在灰雾上已经点亮了一颗深红星辰，克莱恩绝对会窥探他这边的情况，尤其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是克莱恩在偷窥？】
杰诺斯心中一惊，他是做好了袒露‘穿越者’的身份，可只打算坦白部分，而且也绝不是以这种方式来交代实情。
【这不是直接把我所有马甲都扒干净了吗？完了，要在‘愚者’面前社死了！】
一时间，杰诺斯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任何补救的方法。
他双目无神地抬头看着天花板，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挤出微笑向‘愚者’先生展露自己最好的状态，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修狄斯特用嘲讽的声音说出了将他拯救于水火的话。
“呵，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第一时间‘斩断’了注视，你到时候死的时候连怎么被邪神摸上门的都不知道！”
【嗯？已经被‘斩断’了，那也就是说克莱恩最多就看到了这家书店和我这张脸……】
杰诺斯的精神就抖擞了起来，他迅速思考起了应对的措施。
【本来我打算把‘恋人’眷者的身份给到‘莫兰先生’，现在被克莱恩看见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为什么会在‘恋人’的星辰里看到祂的眷者……】
杰诺斯念头急转，参考某位爱抡铲子的诗人主角，很快就有了灵感。
【可以把‘恋人’塑造成‘因受伤很重，不得不寄生在自己眷者体内休养生息’的神灵……】
【嗯，我看修狄斯特就很不错，可以把‘恋人’这个身份安在祂身上……】
【反正祂也是我，穿我的马甲帮我解围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杰诺斯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根本就没在听修狄斯特说话。
于是修狄斯特直接就喷爽了，最后祂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彻底将杰诺斯压服，于是心满意得地关闭语音陷入了沉睡，完全没想过杰诺斯根本就没打开听筒……
回过神来的杰诺斯也不去计较修狄斯特的杵逆，他放松身子，心情不错地收拾起桌面上书写着密教准则知识的手稿。
…………
灰雾之上的宏伟宫殿内。
克莱恩摆弄着一颗深红星辰，试图理解目前的情况。
【为什么‘恋人’被‘灰雾’碾碎了？】
【为什么我刚刚触碰这颗深红星辰时脑海里直接闪过几个画面，现在却消失了？】
他紧皱眉头，回忆着自己的所有行为，发现了某个疑点。
【‘恋人’先生诵念尊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收到了某种申请，就像是请求连线一样……额，我好像直接依据本能给拒绝了……】
克莱恩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结合对方被驱逐后就有一颗陌生的深红星辰开始膨胀收缩，他迅速得出了结论：那是现实世界里的‘恋人’。
【拥有多排书架的暗红色房间……散乱放在桌面上的纸张……闭目沉思的年轻男子……】
克莱恩很快就从之前窥视的画面中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某家书店的前台工作人员啊，位格接近神灵的大人物居然这么朴实无华吗？】
克莱恩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他没有忘记之前塔罗会上产生的某个疑惑，起身走到了青铜长桌最上首座位的背后，辨别起上面由璀璨星辰构建的古怪符号。
“各自缺少一半的‘无瞳之眼’和‘扭曲之线’……不完整的隐秘加上不完整的变化……这是什么意思？”
克莱恩依据自己掌握的神秘学知识勉强看出了构成这古怪符号的神秘标识，却完全想不出它们融合在一起代表的涵义。
最终，想不出答案的克莱恩只能将这个符号记在心里，然后展开灵性包裹自身，感知起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体。
【明明还有那么多的问题，可能解答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如此遗憾地想到，旋即模拟出急速下坠的感觉，很快就离开了这片灰雾世界。
…………
贝克兰德，皇后区。
奥黛丽认真回味了一遍今天的聚会，有种观众再次观看重新上演的戏剧一样。
“‘愚者’先生说尝试那个仪式的时候，语气明显带着自信……”
奥黛丽冷静分析着。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她刻意拉长每句话的间隔时间，以防止吟诵念未知存在的尊名而导致可怕异变的发生。
【虽然‘愚者’先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我用的也不是神秘学语言……】
【不过就算是这样，被导师知道了我也指定是要挨训的。】
奥黛丽想起严厉的导师，不太淑女地吐了吐舌头。
“‘愚者’先生要求举行的仪式嘛……”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最后决定完成‘愚者’先生的任务。
这其中不仅有这几次塔罗会‘愚者’先生树立起的友善形象的原因，也与她自身无法脱离那片灰雾有关。
【既然无法对抗，那就不用太忧虑，反正结果不会更坏了，再说了，‘愚者’先生一直表现得很友善……】
想到这里，奥黛丽心情好转，捧起梳妆台上的那面‘魔镜’，轻哼着轻快的旋律，起身向门外走去。
她主动调整状态，化身“观众”打开房门，观赏着各种舞台上的人物细节，推测着这出戏剧的前因后果，以此实践着‘扮演法’。
就在奥黛丽感受着这一切时，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端坐在椅子上闭目祈祷，背景则是一面嵌入几排书架的暗红色墙壁。
“至高天启的执笔人，尘世万象的追溯者，禁忌知识的传教士……”
“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转告那位帮我照看书店的朋友，我的书店位于贝克兰德东区……”
“书店名字是‘莫兰书店’……”
【这就是‘恋人’先生的眷者？】
【等等！他说书店的名字是‘莫兰书店’……】
奥黛丽惊得直接脱离了‘观众’状态。
【雅努斯导师的学生居然是‘恋人’先生的眷者？！】
…………
苏尼亚海上，‘幽蓝复仇者’号的船长室内。
阿尔杰清醒过来，望着窗外风平浪静的海面，喃喃自语道：
“先是古老神灵的消息，现在就连两块‘亵渎石板’的信息也透露了出来，那位‘恋人’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愚者’先生交代的任务，仪式和尊名……”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向桌面上摊开的纸张，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
那是一份残缺的‘风眷者’魔药配方，是上次塔罗会后‘恋人’支付给他的报酬。
“神之途径……”
阿尔杰嗓音沙哑地念出这亵渎意味浓重的单词，紧握拳心，心中升腾起以往根本就不敢出现的想法，那是野心在燃烧。
…………
呜！
蒸汽列车进站的汽笛声响彻整座站台，疲惫的旅人们各自提着自己的行李走下车站，顺着人流走向站台的出口，踏入了贝克兰德这座被誉为‘希望之地’城市。
杰诺斯排队等候在进入站台的检票口处，看着站台内涌出的一张张略带青涩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其中大部分是刚刚走出大学的毕业学生，怀揣着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才得来的一纸文凭与渴望干出一番事业的梦想，告别家人孤身来到这座大城市。
或许他们会在四处碰壁，在没有钱后选择放下身段去东区打工，或者是直接灰溜溜地离开。
或许他们会在这里发挥自己的才能，赚取大量金镑，与名流结交，成为人上人……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杰诺斯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
那本身份证件上贴着他的照片，名字那一栏写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朱利安·韦克菲尔德先生，对吗？”
“请问您要去哪里呢？”
杰诺斯微微一笑，抬手按了按头顶的礼帽。
“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