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斯缓缓打量了一圈这片灰雾弥漫的世界，在心中赞叹了了几句宫殿的恢宏壮观后，将目光投向坐于长桌上首的‘愚者’克莱恩。
“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就成为非凡者，让我猜猜，是欠揍的‘占卜家’呢，还是可怜的‘学徒’，亦或者是前途一片黯淡的‘偷盗者’？”
他装作思考了几秒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占卜家’，对吧。”
杰诺斯用的是陈述句的肯定语气，这让克莱恩不由得在心里生出了一丝震惊。
对于‘恋人’或许能准确把握住这个可能性他心中已经有所准备，毕竟对方大概率是神灵层次的存在，而克莱恩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在这样巨大的差距下，他被洞悉出部分信息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是，祂居然能直接猜出我现在的非凡序列，在祂面前，我总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的惊悚感觉……】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故作随意地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杰诺斯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你刚刚轻敲眉心的动作是为了开启灵视吧？”
不等克莱恩回答，他就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学徒’和‘偷盗者’这两份魔药虽然会给非凡者的灵性带来一定的提升，这并不是它们提升的主要方向，因此幅度不大，不足以支撑对应非凡者获得灵视。”
“只有成为了‘占卜家’，你的灵性才会有这么大幅度的提升，在获得灵视的同时，也学会了各种神奇的占卜技巧。”
听到杰诺斯对‘学徒’和‘偷盗者’似乎还有更深的了解，克莱恩忙见缝插针。
“‘学徒’和‘偷盗者’会有其他方面的提升？”
杰诺斯微微颔首，他知道克莱恩是打算从他这里多问出点知识，继续当一个快乐的‘白嫖怪’，于是闻弦而知雅意的他大方地回应道：
“每一个‘学徒’都会强化自身的方向感，对门和锁有一种奇妙的把握，并拥有了一项非凡能力，那就是‘开门’。”
“在他们面前，普通的门和墙壁再也不会是阻碍，因此走直线距离达到目的地也就成为了大多数‘学徒’的习惯。”
“坦白来讲，我认为他们这样做并不能很好地扮演并消化魔药，毕竟仅仅只是开门和穿墙的话，为什么不把这个序列叫做‘锁匠’呢？”
说到这里，杰诺斯刻意停顿了下来，发挥导师带动学生的优良传统。
“你觉得呢，‘愚者’？”
克莱恩冷不丁被提问了一下，念头急转，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或许‘学徒’开启的门不仅仅现实中具体的物品，也可能是神秘学，或者说是非凡世界的大门，而作为一条非凡途径的起始序列，成为‘学徒’无疑就已经是在扮演了。”
杰诺斯赞赏地看了克莱恩一眼，然后接着说道：
“这是一种解释……我的想法是，‘学徒’的扮演核心在于摸索和经历。”
“‘开门’是为了让‘学徒’越过阻碍，去见识各种风景，而如果只是利用它去赶路，谋求各种便利，那就正好与‘造物主’隐藏在非凡特性里的那份精神烙印相悖了，只有放慢下来，不滥用这项非凡能力，有意识地去经历，才能明白自身的渺小，懂得谦卑，而这样的扮演守也正好与这条途径后续的‘旅行家’和‘记录官’相契合。”
“呵，这样说起来，比起‘魔术师’这张塔罗牌，‘愚者’似乎更能代表‘门’途径。”
克莱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记着杰诺斯言语中透漏出的信息。
见克莱恩保持沉默，杰诺斯没有犹豫，出声简短介绍了一下‘偷盗者’这个序列的特点，末了还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虽然‘偷盗者’在二十二条非凡途径的起始序列中极不显眼，但这条途径的后续序列是以‘诡异’、‘可怕’为特点的，而因为那位站在这条途径顶端的‘渎神者’阿蒙的影响，‘偷盗者’途径总会出现一些狂妄至极的疯子……”
克莱恩心中一动，‘阿蒙’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是前世地球某位太阳神的真名。
他没有立刻问出这个疑问，只是将它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同时他对照着本子上记录的首要关心问题，向杰诺斯问道:
“既然你和‘烛龙’有交情，还认识罗塞尔·古斯塔夫，那么，祂们两个之间是否相互认识？”
克莱恩这是想利用罗塞尔‘穿越者’的身份，试图通过祂与‘烛龙’的联系来窥见这位尊名在这个世界显得颇为古怪的神灵可能存在的秘密。
杰诺斯眉毛一挑，迅速将克莱恩有些拐弯抹角的话翻译了过来。
【这是在怀疑‘烛龙’是‘穿越者’？】
心中有了计量后，杰诺斯刻意让语气带上了几分追忆。
“在罗塞尔还没有发迹之前，曾有两大隐秘组织在后面给祂提供帮助，其一是查拉图领导的‘密修会’，其二就是‘辉光之镜’……”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虽然‘恋人’的话语中并没有提到‘烛龙’，但克莱恩还是根据之前的话题走向和他的语气推断出了某个真相。
“‘烛龙’就是‘辉光之镜’信奉的神灵‘时之烛’？”
杰诺斯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这正是他想让克莱恩得出的答案。
他心情不错地为克莱恩补充起自己从修狄斯特那里听来的背景故事：
“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怎么这么能活，但祂作为从第二纪存活至今的三条古龙之一，在历史上留下了许多身份……”
“一开始祂是第二纪‘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从神‘烛龙’，后来为了庇佑人类选择了背叛，成为了‘狂逆之龙’。
“第三纪创建‘辉光之镜’的‘烛天使’，加入了后来导致‘大灾变’的隐秘组织‘救赎蔷薇’之中，却因为与诸神的意见分歧而被打成了散播灾难与毁灭的‘魔龙’。”
“在第四纪，祂站在了时代的浪尖上，虔诚的信徒们将祂托举至更高的位置，‘烛天使’升格为了‘时之烛’，和‘真实造物主’一起被当时所罗门帝国的‘黑皇帝’列为了正神，而原本被宣传为邪教的‘辉光之镜’也成为了所罗门帝国的正神教会之一。”
克莱恩内心一震，虽然他还没看过教会的资料，可‘倒吊人’在之前的隐秘组织情报分享中自然没有漏掉极光会、铁血十字会这两个标准的邪教组织，而他们共同信仰的邪神‘真实造物主’也给克莱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克莱恩的身体顿时一颤，一些可怕的想法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真实造物主’是如今的邪神，但在第四纪却是正神？】
【这是否可以说明，现在第五纪的诸多邪神和七大正神都是同一层次的存在，并没有高下之分，区别只在于状态不同……】
【邪神就是疯掉的正神？！】
想到这里，克莱恩悚然一惊，极力想要拉回已经腾飞的思绪。
前身多年接受的宗教知识和自己这些日子的见闻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恐怕真的有神明，他这种亵渎的话即使是在心里说也有可能被祂们察觉，对‘愚者’先生这位才刚刚开始‘创业’的邪神降下神罚的话，克莱恩只能祈祷这片灰雾世界能将他保下来了……
他颇为心虚地将那些想法藏在了脑海深处，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烛龙’身上，结合前身的历史知识，对这样一位伟大存在为何会在如今销声匿迹，甚至就连信奉祂的教派也再度变成了邪教有了猜测。
【是因为所罗门帝国的灭亡吗？】
杰诺斯看着明显陷入沉思的克莱恩，接着说起了剩下的内容：
“后来所罗门帝国灭亡，失去所有盟友的‘烛龙’为了在‘苍白之灾’中庇佑那些信仰祂的子民，选择了向七神寻求帮助，却遭到了拒绝后……”
“走投无路的祂只能尝试更进一步，最终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后晋升成为了真神，‘万物之主’，而在成功度过了危机后就从此隐匿，尊名和事迹在某些正神教会有意识地引导和漫长岁月的冲刷下，逐渐被世人遗忘，就连记载的典籍也是少之又少。”
“呵呵，我记得‘辉光之镜’的成员常说，‘历史是时间留在世界身上的伤疤’，可笑的是，执掌部分‘历史’权柄的神灵也无法利用‘伤疤’的疼痛让世界记住祂，这可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杰诺斯充满沧桑意味的讲述就此结束，克莱恩迅速在心里整合了一遍已知信息，有些唏嘘的同时也发现了疑点。
“既然‘烛龙’在‘苍白之灾’后就消失了，那你又怎么确定祂与罗塞尔有联系呢？”
杰诺斯戏谑一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祂们两个有联系了？”
克莱恩一愣，正想反驳，突然回想起杰诺斯刚刚只说过‘辉光之镜’帮助过罗塞尔，‘烛龙’与罗塞尔存在某种交集都是他自己推导出来的。
他一时气结，顾不上端着‘愚者’的架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所以祂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关系？”
杰诺斯呵呵一笑，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地说道：
“要不是之前‘正义’提到了祂的尊名，我都快把祂忘了，哪里知道祂有没有活到第五纪，又有没有和罗塞尔有联系呢？”
【作为一尊神灵，怎么可能记不住一位代表着‘历史’的神灵……】
【再说了，一位与罗塞尔相熟的伟大存在，应该不会察觉不到同等层次的存在才对……】
克莱恩的直觉告诉他，‘恋人’对他有所隐瞒，但他清楚再问下去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于是果断换了一个话题。
“你之前说过非凡者失控的根本原因是最初那位‘造物主’遗留在非凡特性中不可磨灭的精神烙印，那如果有人能收集足够的非凡特性，祂是否就会复活？”
杰诺斯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没想到克莱恩居然思考得这么深刻，问出的问题几乎已经要摸到‘旧日’的边缘了！
【这我要是详细回答了，克莱恩说不定能直接脑补出‘末日’真相，然后因为了解‘旧日’而遭受污染！】
杰诺斯有些头疼地想着，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拟定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