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男士温柔地劝慰:“亲爱的,别再为容医生的个人生活忧虑了。如今的青年,谁愿意被逼婚呢?容医生才28岁,正值青春岁月。”
“话虽这么说……回想我28岁那年,我们的女儿月月都已经接近小学年龄了。”
“容医生,请不要介怀,女性天生爱谈论这些细节。”
“哪里哪里,这不过是随意闲谈,颜先生不必过分紧张。”
颜元龙带着歉意说:“不请自来,突然打扰容医生,我们内心深感愧疚……实属无奈。”
“没关系,我也希望月月能平安无事。恰好这两日我也没有其他病人。”
此刻,步入安检区。安检结束后,容涣接到母亲的电话,内容同样是关于催婚的。
“涣儿啊,是你姑妈介绍的一位女孩,24岁,我看了照片,模样俊秀,是个教师,工作稳定。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见见面?”
容涣轻轻皱眉:“妈,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相亲。以后别再安排这些了,我现在不想恋爱。”
“你都28岁了!马上就要30岁了,你还不谈恋爱,你想拖到什么时候?你妹妹都要抢在你前头结婚了!”
“那就让她先结吧。”容涣回答,“生个孩子让你带,等你忙得不可开交,就不会再催我了。”
“你——”
电话似乎开着免提,妹妹接着说:“哥,你一直不找女朋友,不会是喜欢男生吧。”
“……”
“这孩子!”母亲气得拍打妹妹,“胡说什么!”
“哥!妈打我!”
“行了,妈,小妹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男人。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女孩了,你要真无聊,就给我介绍几个男人吧没准我还真能看上其中一个。”
“?”母亲愤怒至极,“你喜欢男人就别回来!为了逃避相亲,你什么谎都编得出来!真是白养你们两个了!”
“妈,哥不懂事,你干吗把我也扯进来啊。”
电话那头,母亲和妹妹争吵不休,容涣心烦意乱,简单说了句“”便挂断了电话。他后来想,如果知道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他一定会多说几句。
“妈,我走了,你要保重。以后那只‘大白眼狼’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
“小妹,哥的遗产就留给你做嫁妆,我容涣的妹妹,一定要风光出嫁。”
“哥先走了,以后妈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
太多未竟的话,时间太短,未能尽言。
排队登机时,周围都是家人的欢声笑语,他们谈论着下飞机后的旅行计划,讨论着去哪里品尝美食。
颜巧巧小朋友也兴奋地说要带他去尝尝麦尔斯最出名的冰淇淋。
颜家上次带大女儿来看病,在银水住了大半年,他投入了大量精力,才使月月的病情有所改善。
这次月月旧病复发,自杀未遂,虽被救回,坚决拒绝接受治疗,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尽管月月的父母在他面前表现得轻松,但他知道,他们的内心早已痛苦不堪。
他们还有小女儿巧巧,因此他们不能崩溃。巧巧年幼无知,以为姐姐只是患了小病。
路上有巧巧的天真话语,才使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融洽。
起飞前,容涣收到妹妹的短信,询问他刚才的话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容涣回复:“回来再告诉你。”
不久,他又收到沈向霆的消息:“顺便问一句,你把景恒拉黑了吗”
容涣回复:“让他试试看就知道了。”
沈向霆:“他敢发,我还用得着问吗?”
容涣:“快起飞了,信号要断了,落地再聊。”
沈向霆:“?你去哪里?”
容涣:“麦尔斯,有个病人需要我去看望。”
沈向霆微笑着对景恒道:“旅途顺利。”
他的目光轻轻掠过景恒的面庞,低声补充:“看看,你家阿涣对你颇为热情,显然没有将你屏蔽。他已启程前往麦尔斯,耐心等待十个小时,之后再联系他。”
景恒眼中闪现一丝迷惑:“真的吗?那么,你觉得我应该给他发些什么内容呢?”
沈向霆轻笑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调侃:“你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难道是你追求他,还是我在追求他?”
景恒在飞机上的十小时降落前,就开始感到头疼,不知该发送何种信息。他随意问道:“顺便问一下,你为何今年把日程安排得如此紧凑?听周泽说,你明天又要出国?你已经拿到两个博士学位,还要继续深造吗?”
沈向霆轻笑回应:“知识无边。”
景恒玩笑道:“若非知道你是个长期的单身者,我都要怀疑你是否失恋,才会这样折腾自己!”
沈向霆目光锐利地投向他:“这与你何干?”
原本可以等到十小时后查看航班信息,但景恒却不断关注,直至一条消息突然弹出。
景恒如同遭受重击,涣所乘的航班雷达信号消失了……
无数人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而在机舱内,尖叫声、惊慌声和绝望的祈祷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飞机失速坠落,巧巧惊恐地哭泣。
颜元龙夫妇紧握双手,冉冰红着眼睛看着容涣:“对不起,容医生……”
容涣轻轻摇头。
或许这就是命运,飞机失事,生还几率渺茫。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将坠毁。
“巧巧,别害怕。”
许多人拿出手机、电子设备,留下遗言,或许救援队能找到他们,家人也许能听到他们最后的留言。
容涣也拿出手机,看着与景恒的聊天界面,眼眶湿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感到遗憾。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命仅剩一天,他一定会回复景恒的消息,不至于什么都没留下。
最后时刻,只剩下他的一条绝望的语音。
容涣按下播放键,那条语音响起,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个傻瓜。”
他不确定是否有信号,但还是按下了说话键。
万一呢,在飞机彻底坠毁前,低空的那几秒内幸运地捕捉到信号……这也算是对他最后的眷顾。
轰——
几百条生命,没有等到那个奇迹。
突然,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景恒猛地站起,紧紧抓住沈向霆的手臂:“阿涣还活着,快看,阿涣发来消息了!”
沈向霆以为他产生了幻觉,但当他查看手机,竟然真的是容涣发来的消息。
奇迹发生了?
景恒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那条语音。
背景音中杂乱无章,噪声巨大,容涣的声音夹杂其中,断断续续,艰难地说着。
“其实我已经不爱你了,这两年来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哎,反正都要死了,就原谅你吧,景恒,我不生你的气了,你……(笑)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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