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这就是我练的兵，您瞧着如何？”
朱樉指了指正在操练队列的步兵。
成排成排的士卒，在百步、小旗的带领下练习队列。
火枪阵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整齐的战阵来杀敌。
如果连队列都不整齐，就不指望能够打出密集排枪的效果了。
李文忠背手认真望了一阵，“军阵进而不乱，步伐一致，不愧是天子亲军！”
夸奖了一番军阵，不过李文忠也认为这和朱樉没什么关系。
这些人本身就出自于天子亲军，都是从天下精兵之中选拔出来的。
自然能够轻易做到一般士卒做不到的。
朱樉也不急着反驳，笑了笑：“那还请您接着往后看。”
装备燧发枪的两千多人，先是一起以百人为排，缓缓从校场走过一圈。
第二圈时，则是缓缓变换成三个分列的方阵，每阵单排一百五十人，共计四排。
数千人齐头并进，每排之间间隙较大。
第一排首先发射第一轮，随后停在原地装填，身后剩下三排继续前进。
第二排在第一排前不远处发射第二轮排枪，第三排、第四排再继续向前。
如此不停，轮流放排枪。
一分钟的时间，便放出八轮排枪！
李文忠第一次见识到燧发枪的射速，也有些惊讶。
不过表情变化倒不是太大，只是微微挑眉：
“你这是以火铳来替代弓弩？”
“此铳威力如何？多少步可破甲？”
古往今来一千多年的时光，前人早已在各种阵型搭配上研究透了。
弓弩手阵型，也已经研究出非常多。
不过弓弩射程、射速都很有限，而且造价高昂。
自古以来能够人人配弩的部队，实属罕见。
燧发枪虽然造价也不便宜，但是火药和铅弹的造价却比弓箭便宜多了。
如今朱樉手工流水线出产的颗粒火药，大概一斤一钱银子。
一斤颗粒火药最少能够打二十发铅弹。
而一枚上好的羽箭，箭头、箭杆、箭羽加一起要二分银子左右。
便宜的箭枝，也要一分银子一支。
一钱银子，顶多能买十支箭，还得是最差的。
和燧发枪相比，毫无性价比。
朱樉指了指第一排最初停留的位置，又指了指一百多步外的标靶，轻描淡写道：
“如此距离，尚可破甲。”
李文忠第一次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怕是有百五十步？”
“这火铳当真能打如此远？”
朱樉也不多言语，点了点头示意李文忠继续看。
十分钟时间，排枪阵便前进了八十步距离，一共打出近百轮排枪。
“侵略如火，动如雷霆。”
“难怪圣上让我看你练的兵，此阵前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齐发数十次。”
“若是对面是蒙元军队，怕是已经军阵崩了。”
李文忠能够看出，朱樉练出来这阵型本身没什么奇特的。
关键就在于士卒手上用的火铳，射得又远又快，远超弓弩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上弹不费力，起码没有弓弩上弦费劲。
哪怕是踏张弩，上个十几次人也累得够呛。
面前的士卒，虽然每人最少开了二十次枪，但是都只是微微出汗，明显还有余力。
“这便是燧发火枪最基础的排枪阵，若是有骑兵相助，还可以先分割敌军，再一一击破，效果好得不止一筹。”
朱樉在排枪阵走完第二圈之后，才开口解释道。
“若是对战骑兵，还有不同的阵型，还请您接着向下看。”
待火枪兵们开始第三圈时，骑兵终于出场了。
全身披挂手握长枪，甚至连马都着锁子甲的重装骑兵登场了！
这时候步兵开始缓缓变阵，从排枪阵转变为一个内外四层的圆阵。
三个圆阵又呈品字型，相互犄角之势。
圆阵中间则是走来数十个穿着黑色布衣的军士，五人一组。
每两人抬着一门小炮，剩下三人则是背着不少辎重样式。
这是从李文忠的角度来看。
朱樉看到，十二个迫击炮组带着十二门60毫米迫击炮出场了。
背着迫击炮弹的军士，每人至少带着六发迫击炮弹。
迫击炮弹每发重量在四斤左右，有四两发射药和六两炸药，外壳是铸铁冲压出来的。
尾部还配有八个尾翼，用来稳定弹道。
因为技术难度问题，迫击炮弹没有用撞击引信，而是采用延时引信。
底火则是采用微量的雷汞。
骑兵排成长列阵，开始缓缓提速向着火枪阵发起冲击。
数百重骑，如同一面铜墙铁壁，向着火枪阵砸过来。
炮组将炮架打开，迫击炮底板砸入土中。
靠着车刀车出来的螺杆，调节炮口角度。
炮兵组中都有一个人，拿着一个木板样式的东西一边看，一边微调螺杆。
那是朱樉抄出来的简易三角函数表，和不同角度下的射距。
有些聪明点的炮手，已经能够自己算角度。
笨点的就只能够靠朱樉给出的数据来调整。
说起来复杂，整个流程弄完也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骑兵们胯下的战马刚刚开始提速，距离步兵方阵还有好几百步的距离。
指挥员红旗挥下，炮手统一将炮弹放入炮筒之内。
十二门60毫米迫击炮同一时间发出怒吼。
雷汞点燃了发射药，推动炮弹向着五百步之外的骑兵们飞去。
“这炮弹也不需要点火？”
李文忠看着空中飞行的迫击炮弹，纳闷地问道。
一开始他以为，迫击炮和军中的飞雷炮没什么区别。
此时才明白过来两者的差距。
“不过，你不怕炮弹伤人吗？”
这毕竟是一场操练，不是两军对垒。
朱樉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示意接着看。
数秒钟后，炮弹在骑兵群前后炸开，炸出一蓬蓬的白石灰。
石灰不停地落在骑兵们身上，好似一层层的雪。
朱樉这才开口道：“弹内装的是白灰，弹壳是薄铁皮的，不会伤着人。”
“起码不会伤到穿着重甲的骑兵。”
这是专门为平常操练准备的空包弹。
没什么杀伤力，还能够直观显示出炮弹的杀伤范围。
“若是把白灰换成火药，沾上白灰的全都活不成。”
李文忠仔细打量一番骑兵阵，少说也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身上沾到白灰。
这才发了第一轮，若是再发两轮炮，怕不是一大半的骑兵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