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出场的是——乙白虎对甲青龙。”
“让我们有请两位！”
台上的道人朗声喊道，台下顿时热闹起来。
“不知道这次上场的又是哪家的高手啊，白虎青龙，嘿，好一场龙争虎斗啊。”
“就是说啊，上次上场的那两位可是打得天昏地暗啊，这两位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场面。上一场那赤练门的曲池对阵火和庄的鲍晴，那场面，啧啧，一片火海啊。”
“瞅你们那点出息，要我说啊，那两家玩儿火的手段只能算是个场面活儿，也就是瞧着红火，真论着手上的本事，不如头一场那个八宝金刚纪来对上燕武堂的洪麟，那才是实打实的拳脚搏斗，那才痛快呢！”
“还有老龙头的那个邹化龙，那一手龙头戏画的本事，真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逐渐从猜测接下来登场两人的手段，逐渐偏移到了对各家年轻一辈人物的评比上。
“唉，诸位，这次罗天大醮来的角儿不少吧，龙虎山的脸面忒大，这年轻一辈数得着的也在几乎都在场上，你们说……这谁才是真正的魁首人物啊？”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将众人的心神纠在一起。
这话一出，就有些拱火的意味了。
这也难免，人一多，林子一大，就什么鸟都往进飞。
“哼！年轻一辈……那要看看你怎么算这个年轻一辈了，燕武堂那个许捷，三十九岁的半步宗师，通意的境界，实打实的武道绝巅天才，这个年纪的半步宗师，场上的那些人哪一个敢开口说把他拿了？你说他是算不算是年轻一辈呢？”
有明白人冷哼一声，出言批驳道。
“嘿，爷们儿，你不用跟我扯这个，我嘴里这个年轻一辈，跟龙虎山这次定下的规矩一样，三十岁往下的，有手段在身的，都算！”
“你嘴里的那个许捷，三十九岁的半步宗师，了不起！我认！但是你让十年前的他来这里试试看呢？你看他敢不敢说自己是这一辈的魁首？”
“那你说，这一代，谁能来做这个魁首？”人群中有人不满地把问题抛了回来。
那人心中一喜，这么问，正中他的下怀。
他干脆直接起身，站在座位上，环视周围众人。
他的举动顿时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那人见众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自得不已，胸脯拍得震天响。
“爷们儿，你别看这一届的年轻一辈能人辈出，家家似乎都有那么两个宝贝疙瘩，但你可别不信，要我说啊……这群人，强则强已，但没有一个真正的猛人能力压全场。这届的江湖，没有魁首！”
“人才辈出嘛……这正常，江湖上每隔几年都有这么一遭，但每次都会有一二个横空出世的人物镇压江湖，但你看现在呢？有吗？”
“我尹子才，承蒙江湖上的诸位抬爱，给了我一个百事晓的诨号，那我也得对得住这个名头！”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这一届的江湖，就是没有真正的魁首！你要是能找出个一己之力扫平在场诸位的年轻小辈，我吃！”
场中嘘声一片。
场下的邢东将目光收回，冲着眼前之人笑着开口说道：“一个博人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无需挂怀。”
“他说得也没错，我在场上看了一圈，大家都是高手，和气生财嘛，真要硬分出个什么魁首不魁首的也犯不上。”
声音慵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随性。
眼前之人梳着一个流云发髻，头发扎起，一张脸也称得上是俊逸非凡，但更为人称道的，是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气质。
怎么形容呢？
淡然？太俗。缥缈？境界太高了，谈不上。
邢东当即对眼前之人来了兴趣——他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结交有趣儿的人，做有趣儿的事儿。
“怎么称呼？”邢东拱手抱礼。
“武当，公孙也。”那人随意地回应道，
“梨园，邢东。”
“公孙兄，你刚才说争什么魁首不魁首的犯不上，那你是为什么要下台跟我打这一场呢？”
公孙也无奈地指了指台上的一个老人，懒洋洋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在上面催得紧……行了，别磨叽了，赶紧打完把场子腾出来，我想喝茶。”
“得嘞。”邢东笑着回应道。
两边炁流同时涌出。
邢东这边炁成五彩，脸上妆点起炁流化成的粉黛。
公孙也那边则放出一种青白的炁流，随着邢东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的脚下立时展开了一块风水阵图，将两人包裹在内。
戏子。
和术士。
有看头。
台上顿时又响起热闹的欢呼声，“不虚此行”的念叨声不绝于耳。
陆巳瑾和墨娘似乎在此刻抛却了那点有的没的的芥蒂，两人将手攥紧，大声地为邢东加油打气。
……
“怎么样，看到熟人了吗？”陈云生扭头，笑眯眯地向邢南问道。
“……”邢南有些无语。
“梨园的戏子手段啊，看样子还学到了精髓，不是外面那些虚有其表的空架子，你弟弟在外这一年多应该也有些际遇。”
“别告诉他我在这里，等罗天大醮结束我亲自收拾他。”邢南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扮演一个好兄长的。”陈云生乐不可支。
“好兄长……或许吧。”
“帮我盯紧他。”邢南留下一句话，然后直接转头离去。
陈云生端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下的比斗，眼中意味莫名。
年轻一辈的魁首啊……
年轻一辈又不是都在场上。
……
邢南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
邢东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他意外，但仔细一想自家兄弟的性格他觉得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从小到大，只有邢南能真正管得了这个性情不羁，玩性奇大的三弟，就连他大哥邢北来都不行。
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下场拎起邢东的衣领，用兄长的姿态将他赶回陇山县的家里，远离龙虎山和罗教的这个大漩涡。
但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邢南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两本名册。
将名册翻开一页，两个名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李德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