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调查一下。”付清丰朝着陶侃侃说。他转身就走,留下陶侃侃和杜光庭面面相觑。
“真走啊哥!”杜光庭脑袋嗡的一下。
“照顾好庄于青。”付清丰背对着他们摆摆手。
杜光庭傻眼了,僵硬地转头看着沉默的陶侃侃,冒出一个嘿嘿的傻笑。
陶侃侃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杜光庭举双手投降,向陶侃侃表衷心,“付清丰这狗东西,换我我也骂他!”
“你对付清丰有意见?”陶侃侃淡淡地说。
“不敢不敢。”杜光庭一脸奸臣相,“付清丰走了,下支舞可以和我跳啊。末将光庭,愿为侃侃效犬马之劳。”
“你可以再看看其他家族的女士。”陶侃侃说。
杜光庭贱兮兮地凑到陶侃侃身边,低声说:“你俩啥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啊,要我说,付清丰这纯情小男孩,就得陶姐你主动出击啊,你看那天跳探戈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多大了?”陶侃侃忽然问。
“20啊。”杜光庭回答。
“我22,付清丰多大?”
“付清丰不23吗?虽然感觉像个三十的大叔。姐你问我这干嘛?”
“那为什么你觉得他是纯情小男孩呢?”陶侃侃又问。
杜光庭被问得愣住了,难得地犹豫了:“可能他还总跟我打情骂俏吧……”
这是怎么样的回答啊?杜光庭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打情骂俏什么的,他们两个大男人也配吗?可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付清丰在他眼里是个矛盾的人,他表面上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就像个彻头彻尾的中年失意者。但对于身边为数不多的人,他又小心翼翼,很多时候像个要狠的男孩。
妈的,付清丰举剑的时候真的很帅,放在任何古装剧里都是黑发黑瞳剑目星眉的王道帅哥好吗,帅的他这个直男都心动了,这样正派王道的男人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他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做个冰山也许能更讨女生喜欢。
可他确实只是长了张纯情的脸吧?内心还是个一天到晚要去死的大叔,但凭什么他看人的时候那么像个倔强的小孩啊?家里死人了了不起啊,他杜光庭这辈子大富大贵,只要愿意身边就能美女成群,豪车如云,怎么就偏偏做了这个又大叔又小孩的人的马仔?
“其实在他身边还挺有安全感的吧……”杜光庭挠挠头,挤牙膏地说,“这么多年不少危险的任务,我都冲最前面,就是因为我相信付清丰肯定会跟上的。”
陶侃侃撩起额前落下一绺柔软的头发:“你有喜欢的女孩么?”
杜光庭眼前一黑。他突然后悔挑开这个话题了,不如让他再去和那个西班牙壮妹跳一支舞吧。
他要是说没有也太假了,他杜光庭的战绩谁人不知,从小学到大学都是班上耀眼的存在,大学里更是在外联社里混的风生水起,和漂亮清纯学妹们眉来眼去。
可喜欢这个词太干净,他能管和学妹们勾搭叫喜欢吗,他能管酒吧里和浓妆艳抹的女人喝到躺倒叫喜欢吗,他能管自己保时捷副驾电眼的美眉叫喜欢吗?真正的喜欢得是小心翼翼地触摸,仔仔细细地写下情书,阳光下偷看对方的背影,一转身就连忙埋头吧?
这么想,他老杜这辈子喜欢的人还真不多。
脑海里闪过无数女孩的影子,最终定格在某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女身上。
“有。”杜光庭咬咬牙,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喜欢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大声说出来呢?”陶侃侃轻声问。
杜光庭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表白这种事情得顺其自然吧?情到浓时自然就会说出来。可有些缘分不就是因为说的太晚而错过了吗,等到顺其自然了,错过的说不定就真的过了。
不能等到真老到白发苍苍了还一口一口喝着烧酒吹牛逼‘如果当年勇敢一点结局就会不一样,就能和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在一起’,然后感慨可惜吧?
“当然是立马说啊!”杜光庭说。
陶侃侃沉默了,但杜光庭眼里突然跳动起了火星。
“你有一对很好的爸妈吧?他们爱你吗?”陶侃侃又问。
“还行吧,我妈那个人挺扯的,一天到晚也没正经,喊我光光什么的。小时候我被人欺负了,她就去找对方的妈妈扯皮,说什么也要让我打回来,搞到最后她和对方的妈妈打了起来,扯头发那种。”杜光庭笑笑,“我爸挺忙的,不过倒是总给我买陀螺。”
“为什么买陀螺?”
“因为他记得我从小就喜欢收集陀螺,你看过劲爆战士么?我小时候超爱这部陀螺动画啊,追风豹、啸天虎、烈焰鸟什么的。”
“我爸妈没管过我。”陶侃侃轻描淡写地说,“从我十岁开始他们就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
杜光庭愣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陶侃侃家里的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陶侃侃要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说自己的家庭。
这和陶侃侃要不要向付清丰表白有关系么?
杜光庭呆呆地看着她。
“我和你不一样。”陶侃侃轻声说,“我害怕。”
“可是你都没得到。”杜光庭飞快地说。
陶侃侃怔了一下,沉默地放下手里的红酒杯。
陶侃侃肉眼可见地低下了头,披在肩上的头发挡住了杜光庭的视线。
她靠着白布餐桌,女孩腰如束素,穿着订制的礼服裙,娇美的肌肤隐隐绰绰,今夜的她理应是舞池里数一数二的焦点,明艳婉约。这样看来,陶侃侃也是典型的东方美女,黑的发青的头发,明眸皓齿,不需要粉黛描眉画眼,就已经像一汪春水。
杜光庭从她身上闻到淡淡的湿润气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们面前来自英国格罗夫纳家族的休尔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陶女士,下一曲愿意和我一起共舞吗?”
休尔伸出手邀请陶侃侃。
杜光庭看着陶侃侃搭上休尔的手,跟着他走进了舞池。
杜光庭吸了吸鼻子,忽然意识到陶侃侃身上那是潮湿的淡淡的雨水气息。
贝戈在背后拍了一下杜光庭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荣家那边出问题了,上海南港那里有些麻烦。延斯让我们盯一下舞会现场。”
杜光庭茫然回头:“延斯是谁?”
“是让我来参加这次舞会的人,他现在在处理南港那边的事情,是渊鬼。”
“又是渊鬼?”杜光庭清醒了,“荣家去处理了?所以还没回来吗?”
“那边没信号了,后面的消息我不知道,付清丰呢?”贝戈试图找到付清丰的身影。
“他觉得地下有点异常,去找上海分部的经理了。”杜光庭说。
贝戈沉吟了一阵:“我也去。”
他朝着大厅跑去,只留下呆呆的杜光庭。
卡里姆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低声说:“习惯就好。”
习惯什么?习惯一个队伍里有这么一个独狼吗?团队的作用不是合作吗,怎么一个个都跑的比谁都快。
杜光庭站在舞池边缘,庄于青向他挥手,舞池里礼服礼裙穿梭,金色的灯光下每个人都靓丽无比,隔着浮在舞池上空的人声,还能听到暴雨夜里淡淡的雨声。
今晚他不应该多嘴,结果终于发现,他和陶侃侃还有付清丰都不是一类人。
杜光庭从小活得就像个逗逼。在还甩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年纪,他就发现自己有马仔之资,别人说话他捧哏,别人打架他喝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富二代,私下里有人叫他‘撒币’,他也不介意,反正有钱开心就行了,人活世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除了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撒币就撒币吧,花点钱能摆平的事那都不是事。
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以没头脑地说着烂话,肆无忌惮地消耗金钱,他努力地在这个团队里做个嘻嘻哈哈担当,才发现另外两个人都心里藏着冰山,他这个大太阳怎么而已融化不了,还觉得略略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