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在前方开路，李怀安依旧在队伍最末尾。
拿出龟壳左右端详，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随后拿出一枚铜钱，用力撕下一小块，大约半粒米大小。
经过食指和拇指不断揉搓，变成一根比头发丝还小的毫针。
运起目力，把五十米外的黄缺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黄缺的后颈脖完全呈现在李怀安眼中。
目力再催，透过汗毛，穿过皮肤。
然后在绝对的听力下，模拟出他脊椎的动静，紧接着血管，神经一一在脑海中构建出来。
“找到了！”
颈动脉窦，只要很小的压力，便有可能导致心跳停止，大脑缺氧，乃是大部分哺乳动物的死穴。
“我的修为的确不及你，但杀人不只看修为。”
“若你安安分分，在未查清你业力来源之前，我不想动你。”
当时黄缺与黑剩的对话，李怀安听得清楚，隐约间可以听出，黄缺曾经进入过狗妖的地盘，将位置报给镇妖卫，然后部落一千八百狗妖被镇妖卫屠戮，只剩下不足五十只狗妖。
李怀安便有一个猜想，这家伙的业力，不会是虐杀妖兽得到的吧？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得罪方丈还想跑？
【投掷LV11】
此时的投掷已经不再拘泥于大幅度甩动手臂，毫针用拇指和中指夹住，轻轻甩手一弹。
毫针虽小，空气阻力极低，但质量太低，即使初速度超过音速，降速也快。
但够隐蔽，肉眼几乎不可察觉，加上攻击颈动脉窦不是立刻致死。
那与我何干？
然而，当毫针即将刺入黄缺皮肤时，一股黑气一闪而逝。
毫针不知被卷飞到哪里去。
然后晓轻动嘴唇，但李怀安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赵一鸣好像听到什么消息，立马回头招手，道：“怀安，上来一谈。”
李怀安也不怕他知道，大模厮样的上前，礼貌拱手。
“知府大人请吩咐。”
赵一鸣也不转弯抹角，道：“怀安，你的本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次袭击若不是你料敌机先，我们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可能还没熬到独孤神侯救援，便已经死绝。”
嗯？
独孤神侯？
独孤雅那么大的官咩？
想不到一个女子居然封侯，了不得。
李怀安笑了笑道：“知府大人过奖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一鸣继续说：“不过同僚之间还是应该放下成见，不应该记仇，以后一起的日子还有很多，你说对不对？”
李怀安点头：“啊，对对对，同僚都是兄弟，给兄弟两肋插刀是我的做人中指。”
见他恭顺，赵一鸣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忌惮起来。
“黄缺为人孟浪，不识好歹，脾气也差，但他的确为国家出了不少力，帮朝廷清查了许多妖魔的巢穴。有人或许会认为本官偏袒、维护他，那的确是，本官也不否认，因为他有实力，有一颗火红的报效朝廷之心，年纪轻轻深入各地清查妖魔，出生入死，他值得被偏袒和维护。如果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都得不到些许好处和特权，试问谁还愿意给朝廷效力？你说是吧？”
这是准备对我PUA吗？李怀安可管不了黄缺是什么牛马，不过正四品知府的脸面还是要给，点头道：“完全认同知府大人的讲话，卑职将会认真学习，深刻反省，坚持学思践悟，全面加强思想建设，坚定拥护朝廷、坚决忠于皇上，自觉在思想上、行动上以知府大人为核心的潜龙城衙门保持高度一致。”
赵一鸣：？！！
黄缺：？？？
赵一鸣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道：“怀安还不及弱冠吧？”
李怀安不懂他的意思，点头：“嗯，19岁。”
赵一鸣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觉悟，甚是难得。潜龙城在关外，没有镇妖卫直接镇守，百姓们能依仗的就只有我们衙门，我们一切思想和行动都是基于保护良善百姓不被妖魔侵害的大前提，所以同僚之间绝对不能窝里斗，明白吗？”
李怀安郑重点头：“知府大人的话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卑职会贯彻知府大人的讲话精神，锚定保护百姓的中心思想，强化目标导向、交卷意识，确保各项工作落细、落实、落地见效。全力做好治理、治安等底层工作，确保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和正常生活秩序，不断增加百姓在知府大人领导下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黄缺听得头昏脑涨，这家伙说得每一个字他都知，但合在一起却完全听不懂。
话痨和吐槽基因不自觉的打开，骂道：“你这家伙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
“闭嘴！”
黄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巴掌再次朝他天宁盖拍了下来。
“啪！”
却见赵一鸣眼中有怒火也有失望，骂道：“本官刚就给你说过，入关前不能说一句话，你当是放屁吗？”
“若不是怀安多智，引走黑剩，你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呢！还说人家临阵脱逃，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了？”
黄缺一肚子窝火，心道他说的话真的狗屁不通啊，说实话有什么错。
赵一鸣则是对着李怀安温言道：“这狗屁东西虚长两岁，却不及怀安你万一稳重，此前多有言语上的冒犯，你也别介意，他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武夫，连李一山的话也深信不疑，随便说两句就信以为真。”
“不过他也有优点，就是作为朋友，心直豪爽，不会弄什么弯弯绕绕，你们以后可以多多亲近。”
“以你的资质绝对不止潜龙城，待有机会，本官定要举荐你入关内任职。”
黄缺此刻是咬牙切齿，脑中满满都是‘凭什么’三个字。
自己明明拼死挡住黑剩，为什么所有功劳都去到李怀安身上。
甚至要保举他入关为官。
凭什么啊？我在妖兽巢穴出生入死，帮镇妖卫剿灭数千妖魔，凭什么要受这臭小子的气？
可即便心有不甘，他却不敢违逆赵一鸣，只好默默忍受委屈和恼火。
李怀安如何听不出来，处处打压黄缺，实际却是帮他续命。
好在他也是识好歹的，见黄缺那窝火样子，心情也好了些。
既然知府给自己面子，如今也不好意思端着，当即拱手道：“卑职资质愚钝，没有奢求入关当差，只要月俸多一些，其实就心满意足了。”
提要求了，那便是给自己面子了，赵一鸣暗松一口气，点头道：“有功就要赏，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
很快，潜龙关已经在眼前。
李怀安还是第一次来，看见后只有一个感觉。
大。
很大。
六七十丈的高墙横跨数千米，如同一道闸门挡在前方，区分关内外之余，更隔绝了妖魔的肆虐。
虽对于炼神大妖来说，城墙就是摆设，随便一飞就过了。
却可以阻挡绝大部分妖魔入关，大大保障了关内百姓的生命安全。
入得潜龙关，赵一鸣分别与众人单独谈话。
先是张贺，然后是黄缺，最后李怀安。
赵一鸣泡了一壶茶，给李怀安倒上一杯。
两人分别都喝一口。
赵一鸣道：“据我所知，你进衙门也已经快一年了，以往是本官看漏了眼了。”
李怀安只是笑笑，不说话。
赵一鸣继续道：“以你的本事，应该看出衙门的一些问题，如今给你个机会，可有话要问本官的？”
李怀安点头，脸色却平静的可怕：“衙门是不是真的把犯人卖给妖魔？”
赵一鸣能看出对方眼底里潜藏的怒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觉得此事只发生在本官任内？”
李怀安默不作声，等待对方解说。
“此等勾当，已经做了二十年。”
“具体原因我并不会告诉你，需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总结，因为即使与你剖析清楚，你也不会认同的。”
“我只能告诉你，此事朝廷默许。”
那这个朝廷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李怀安暗自给大乾判了个死刑。
大乾：已经死一半啦。
“衙门贩卖罪犯时，也会派人混入妖族地盘，然后给镇妖卫提供方位进行剿灭，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李怀安终于说出他的猜测。
赵一鸣点头：“的确如此，黄缺主要就是做这样的工作，他会混入罪犯之中，有时也会亲自做牧人。”
李怀安点头，又问：“衙门所有人的目标都一样吗？”
赵一鸣苦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李怀安继续问：“那个女子是妖魔吗？”
赵一鸣神色一凛，语气严厉了几分：“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李怀安已经有了答案，又问：“不知知府大人想让卑职做些什么？”
赵一鸣道：“你不想做那些腌臜事，便不勉强你，不过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什么意思？”
没有立刻回答，赵一鸣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推上前。
李怀安拿起一看。
一千两。
豪气。
比赵牧出的还要多。
却不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赵一鸣淡淡的道：“回去的路上，帮我杀了张贺。”
“怎么可能！”李怀安勃然大怒，道：“张捕头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你让我杀他？”
赵一鸣脸色微变。
却听李怀安继续道：“得加钱。”
赵一鸣：“……”